“Vibecession”一词描述了公众对经济的负面感受与官方积极数据之间的脱节。这一现象的核心驱动力被认为是高昂的住房成本和通货膨胀，它们对人们的实际生活构成了显著压力。然而，问题远不止于此，还涉及文化和心理层面，例如媒体的消极氛围、社会信任的崩溃、以及年轻一代对“财务成功”标准的提高，这些因素共同加剧了经济现实与个人感受之间的鸿沟。
什么是 Vibecession？
“Vibecession”最初由 Kyla Scanlon 提出，用以描述始于 2022 年的一种现象，即人们的经济感受与实际数据严重背离。
“Vibecession 已经演变成一种意义建构危机，表现为信任的崩溃和对数据的不一致反应。……对未来稳定性的预期在制度失去信誉的同时崩溃了，这种组合改变了人们解读哪怕是良好数据的方式。”
尽管这个词最初指向 2022 年后的情况，但许多人认为这种负面情绪早已存在，可以追溯到 2010 年代中期的政治运动和网络文化。这种长期的悲观情绪或许可以被称为“The Great Vibepression”。
- 短期观点: 2021-2022 年消费者信心急剧下降，最直接的解释是 通货膨胀。
- 长期观点: 早在 2022 年之前，人们就普遍抱怨社会契约破裂、机会减少，这种情绪贯穿了整个 2010 年代。
- 数据与感受的矛盾: 即使在 GDP 增长强劲的时期，许多人仍然感觉生活艰难，甚至认为“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是不道德的”。
文化抱怨还是经济问题？
一个核心争论在于，人们对经济的抱怨究竟是真实财务压力的反映，还是更深层次社会问题的“代理”表达。
“人们善于发现问题，但拙于提出解决方案。”
这句来自《万智牌》设计师的话被用来比喻公众的状况：人们能感觉到自己不快乐，但可能无法准确诊断出原因。金钱是一个容易指责的目标，但真正的问题可能更复杂。
- 社会因素: 有人认为，社区感和生活意义的缺失，导致人们需要更多的金钱才能获得“富足感”。
- 个人经历: 年轻一代成长于一个被过度保护、缺乏独立锻炼的环境，并且从小就接触社交媒体，这可能导致了普遍的焦虑和不满。
- 政治化: 对经济的看法也越来越受到政治立场的影响。人们可能会利用经济问题来表达对当前执政党的不满，导致民调数据在总统换届时出现剧烈波动。
住房和通胀：问题的核心
尽管文化因素不容忽视，但住房成本和通货膨胀是当前负面情绪最具体、最普遍的来源。
住房成本
“我的负面情绪完全来自于抵押贷款的增加。我本已准备好在 2021 年买房，但房价涨得太高，我买不起了。……即使我的收入在这段时间里增长了 50%，但这额外的六年租房生活也让这个十年变得糟糕。”
- 租金的误解: 官方数据显示的租金涨幅可能具有误导性。长期租户的租金相对稳定，但新进入市场的租户面临的租金却飞涨。年轻人感受到的压力远比平均数据要大。
- 房屋所有权的困境: 对于许多尚未拥有房产的人来说，自 2020 年以来房价的飙升让他们感到绝望，认为自己永远无法拥有一个家。
- 财富的幻觉: 有观点认为，美国人大部分财富都捆绑在房产上，但这并非真正的财富增长，而是在一个住房稀缺的社会中，人们被困在了不断上涨的居住成本里。
通货膨胀的体感
官方的通胀数据（如 CPI）可能无法完全捕捉人们的真实感受。
- 指标的争议: 不同的通胀计算方法（如 CPI vs. Chained CPI）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即使差异微小，长期累积下来也会显著影响人们对实际收入增长的判断，可能将“缓慢增长”变为“体感停滞”。
- 商品构成的变化: 必需品（如住房、教育、医疗）的价格上涨速度远超消费品（如电子产品）。即使总体通胀数据平衡，但必需品变得更贵，会直接导致生活质量下降。
- 心理效应: 人们对薪资上涨和物价上涨的感受是不对称的。薪资上涨被归功于自己的努力，而物价上涨则被视为外部力量造成的“不公”，即使二者同时发生，后者带来的负面情绪也更强烈。
全球视野与代际差异
Vibecession 并非美国独有的现象，这为我们提供了更广阔的视角。
- 中国的案例: 中国在过去几十年经历了爆炸性的经济增长，但年轻人中同样弥漫着怀旧和悲观情绪，认为自己是“半个世纪以来第一代不太可能超越父母生活水平的人”。这表明，经济感受可以与客观经济现实完全脱节。
- 欧洲的对比: 欧洲一些国家虽然经济增长乏力，但社会福利和教育体系的保障，减轻了人们对于“为孩子创造机会”的焦虑感，负面情绪似乎不如美国强烈。
- 代际标准的变化: 年轻一代对“财务成功”的定义远高于前辈。Z世代认为年收入需要达到约 50 万美元才算成功，这反映了期望值的极大提升。
“我需要赚很多钱才能感到舒适，不是因为我真的需要花那么多，而是因为我需要那么多的缓冲垫，才能感觉自己没有处在危机的边缘。”
此外，现代求职、求学和约会等活动的“低门槛”机制也带来了新的心理压力。例如，一个毕业生可能需要投递数百份简历、经历数百次拒绝才能找到一份工作，这种体验本身就极具破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