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安倍经济学”揭示了货币政策的有效性与局限性。它成功地运用货币政策结束了长达二十年的通缩，实现了名义GDP增长并降低了失业率，证明了即便在零利率环境下，货币政策依然能够有效调控经济。然而，它也凸显了货币政策无法解决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尽管日本债务高企，但财政政策收紧后，其公共债务占GDP的比重趋于稳定，这反驳了“财政主导”的论点。日元贬值的主要原因是中国制造业的竞争，而非货币政策失误。最终，日本经济的未来取决于结构性改革，而非单纯的货币工具。
货币政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安倍经济学的实践清晰地展示了货币政策的三个核心作用：
- 能够控制名义总量： 即使在利率为零的情况下，货币政策依然可以有效刺激名义GDP增长，控制通货膨胀/通货紧缩。
- 能够解决由名义问题引发的实际问题： 当名义增长不足导致失业率上升时，扩张性货币政策可以通过促进经济活动来恢复就业。
- 无法解决结构性问题： 货币政策对于经济体深层次的、非货币性的问题，如产业竞争力、人口老龄化等，无能为力。
安倍经济学的实践与成效
2013年初安倍晋三上台时，日本经历了近二十年的温和通缩和名义GDP的零增长。他推行的政策成功扭转了这一局面。
值得一提的是，选民并不总是讨厌通货膨胀。安倍承诺制造更高的通胀，并因此赢得了一系列选举，这挑战了传统观念。
安倍经济学的主要成就包括：
- 结束通缩并刺激增长： 通过货币宽松，日本成功结束了通缩，名义GDP实现了持续至今的显著增长。
- 降低失业率： 名义GDP的增长有效地将日本的失业率拉回到接近2%的历史正常水平。这证明了当失业是由总需求不足引起时，货币政策是有效的解决方案。
对“财政主导”论的反驳
许多人担心日本庞大的公共债务会导致“财政主导”，即政府财政压力迫使央行印钞，最终放弃通胀目标。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在安倍经济学推行期间，日本实际上收紧了财政政策，大幅削减了预算赤字。除了新冠疫情期间的特殊年份，日本的公共债务占GDP的比重已经趋于平稳。这表明，是货币政策在主导经济走向，而非财政状况。
过去，有人说“赤字无关紧要”，因为利率很低。现在，又有人说债务问题已无药可救，只能通过通胀来解决。这两种观点都站不住脚。只要央行坚守2%的通胀目标，就能迫使国会最终解决预算问题。
关于利率和汇率的迷思
尽管日本利率最近有所上升，创下“30年新高”，但短期利率仍仅为0.75%，远低于美国等国家。考虑到其稳健的名义GDP增长，真正令人惊讶的是利率为何仍然如此之低。
那么，日元为何如此疲软？
答案很简单：中国。日本的传统优势在于出口汽车和消费电子等制成品。如今，它面临着一个人口是其11倍的竞争对手，而这个对手能以更低的价格出口同样的产品。这才是导致日元实际汇率大幅下跌的根本原因，而非货币政策。
结论：结构性改革是唯一出路
安倍经济学的经验表明，日本央行已经尽其所能。其稳健但不过度的名义GDP增长和低失业率都说明，当前的货币政策并非问题所在。
日本真正的问题是结构性的。它的经济模式似乎仍停留在20世纪，缺乏像台积电（TSMC）或三星（Samsung）那样引领新时代的企业。
- 为什么日本在与中国、韩国和中国台湾的竞争中举步维艰？
- 如何让日本经济变得更具活力？
这些问题都需要通过深刻的结构性改革来回答。货币政策制定者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现在轮到其他政策制定者采取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