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已经忘了怎么过圣诞节?
英格玛·伯格曼的电影《芬妮与亚历山大》描绘了一个世纪前瑞典家庭的圣诞节,展现了其作为家庭传统与情感核心的纯粹形态。这部电影提醒我们,现代圣诞节在物质主义和数字媒介的冲击下,已经逐渐失去了原本的温馨与亲密。它揭示了一个核心矛盾:尽管我们拥有比以往更富足的资源,却似乎忘记了如何运用它们来创造一个真正充满人文关怀、远离屏幕、促进交流的节日。
理想圣诞节的缩影
英格玛·伯格曼的《芬妮与亚历山大》被认为是欧洲最佳圣诞电影,它与美国经典《生活多美好》一样,都深入探讨了家庭、传统与时代的精神内核。影片通过10岁男孩亚历山大的视角,展现了19世纪末瑞典一个庞大的资产阶级家庭——埃克达尔家族的圣诞节。
- 核心场景: 影片的第一部分详细记录了从平安夜黎明到圣诞节清晨的完整过程。
- 家庭仪式: 包括准备大餐、剧院排练、家族成员陆续抵达、共进晚餐(伴随着祝酒、玩笑和歌曲),以及孩子们假装睡着后大人们的咖啡与闲谈。
- 氛围营造: 电影充满了鲜艳的色彩,呈现了一个 舒适、充满爱意(尽管不完美)的家庭生态。圣诞节的仪式和传统是整个家族精神与活力的中心。
一个没有屏幕的世界
伯格曼对过去的描绘虽然怀旧,却依旧真实。它向我们展示了在没有电子技术、全球化媒体和无尽焦虑干扰下的圣诞节是什么样子的。
家庭之所以与我们息息相关,恰恰在于它的“不相关性”,在于它与我们当今的感受是如此格格不入。
影片通过长镜头、重叠的对话和充满烛光、食物、色彩的画面,突显了在漫长而多雪的北欧冬季里,家的重要性。家庭生活是一个多代人交织的网络,温暖的传统超越了日常生活的琐碎矛盾。亚历山大在家中体验到的圣诞节,是一个由谈话、游戏、歌曲和深夜恶作剧构成的密集迷宫。
电影是对逝去时光的哀悼
《芬妮与亚历山大》之所以动人,是因为它展现了大家庭中跨代际的温柔与关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部电影本身就成了一种记录。
- 电影作为记录: 许多优秀的圣诞电影,本质上都是一种哀悼,它们标记了文化中某些纯真、坦率和热情的时刻是如何为了更高效的东西而被抛弃的。
- 传统的失落: 80、90年代的美国圣诞电影,几乎完全转向了核心小家庭的悲喜剧,主题变成了努力维持圣诞传统和满足礼品愿望的荒诞感(如《小鬼当家》)。
- 无法拥有的过去: 我们之所以拥有圣诞电影,恰恰是因为我们再也无法拥有那样的过去了。电影成了一种补偿。
圣诞节:一项我们已不会使用的技术
重温这部电影时,最引人注目的是,过一个19世纪圣诞节的物质成本其实已经大大降低。
- 烛光、歌唱、农场食物、大家庭聚会: 这些元素在今天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并非遥不可及,但它们似乎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 核心讽刺: 当今世界并没能很好地利用其资源。圣诞节不再是对富足、稳固家庭的庆祝,而演变成一种 疯狂和疏离的对物质和娱乐的追求。
最终,我们可能正处在一个文明的节点上:圣诞节成了一项 我们不再知道如何使用的破碎技术。像《芬妮与亚历山大》或狄更斯的小说这样的作品,保存了这项技术曾经如何运作的记录。我们或许应该允许自己足够浪漫,去重新学习圣诞节的真正含义,并以它与当下令人沮丧的现实对比作为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