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真正应对经济不平等

研究表明，人们对财富再分配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社交圈内的贫富构成。一项实验发现，当低收入者更多地接触到富裕群体时，他们更倾向于支持财富再分配，但这也会加剧社会对立。相反，同质化的社交网络（贫富隔离）虽然能维持社会和谐，却会抑制变革的意愿，巩固了不平等的现状。因此，要推动社会变革，增加对财富差距的关注或许是必要的一步，尽管这可能伴随着社会分裂的风险。

社交圈如何影响我们对不平等的感知

尽管大多数人理论上反对不平等，但在具体如何解决的问题上却难以达成共识。这种分歧的部分原因在于，我们对不平等的观察和感知，深受个人社交圈的影响。

• 有限的观察： 个人的社交圈通常由收入水平相近的人组成。
• 错误的认知： 这种同质化的“小圈子”会导致人们低估整个社会真实的贫富差距。
• 影响政策态度： 这种认知偏差会直接影响人们对税收等财富再分配政策的支持度。

一项关于税收与社会网络的实验

为了验证社交网络对再分配意愿的影响，研究人员进行了一项在线互动实验。他们将 1,440 名参与者随机分配为 “贫穷” 或 “富裕” 两种角色，并置于不同的虚拟社交网络中。在这些网络里，参与者能看到其他部分成员的财富状况，并进行 三轮投票 来决定一个共同的税率，税收所得将被平均分配给所有人。

主要发现：隔离与对立的权衡

实验揭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这取决于社交网络的财富构成。

1. 在“贫富隔离”的网络中

当人们只看到与自己财富水平相近的成员时：

• 较低的再分配： 最终的税收再分配水平最低。
• 较高的满意度： 尽管再分配水平低，但“富人”和“穷人”都感到相对满意和公平。
• 较少的对立： 群体内的意见分歧最小，社会最为“和谐”。

2. 在“贫富混合”的网络中

当贫穷的参与者能看到大量富裕的参与者时：

• 较高的再分配： 他们更支持高税率，促成了更多的财富转移。
• 较低的满意度： 尽管财富得到了再分配，但人们的整体满意度下降。
• 严重的对立： 投票结果更加两极分化，社会矛盾加剧。

一个关键的观察是，富裕的参与者在任何情况下都很少主动支持更高的再分配。相反，贫穷的参与者在几轮投票后，看到高税率带来的积极影响，其要求会变得更加“激进”。

“我们发现，财富隔离是不平等的最好朋友——它通过让穷人对现状漠不关心来维持现状。” 研究作者 Milena Tsvetkova 指出，“相反，观察到富人的存在会增加对再分配的支持并减少不平等。”

变革的代价：不满是改变的必要条件吗？

这项研究表明，维持现状的“和谐”实际上是以牺牲公平为代价的。财富隔离通过掩盖不平等的真实程度，削弱了变革的动力。

研究者因此提出，通过社交媒体、新闻报道和政治讨论来提高对极端财富的关注度，可能是推动变革的关键一步。虽然这可能会加剧社会摩擦和意见对立，但正如研究指出的那样，“不满和对立或许是在一个高度不平等的社会中实现变革的必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