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MAGA”思维
这篇内容分析了美国当代右翼思想,特别是“MAGA 新右翼”的构成和共同特征。它指出,这些思想流派虽然形式各异,但都共享着反对自由主义与多元化、推崇传统权威、并怀疑民主制度的核心。文章认为,这些知识分子与特朗普结盟是一场“浮士德式的赌注”,最终导致他们自身的堕落而非实现其政治理想。同时,文章批评自由派未能有效回应这一挑战,并呼吁其必须发展新的理论和行动来捍卫民主。
新右翼的崛起与构成
曾经,自由主义被认为是美国唯一的思想传统,而保守派被视为只有情绪,没有思想。然而,今天的情况已完全不同,过去十年里,美国政治中最具活力的思想能量来自右翼。围绕特朗普,已经形成了几个主要的思想流派:
- 克莱蒙特研究所 (Claremont Institute): 继承了利奥·斯特劳斯 (Leo Strauss) 的思想,将哲学、圣经教义和对美国建国的崇敬结合起来,推崇一种伦理和宗教上的绝对主义。
- 后自由主义天主教思想家: 以帕特里克·德宁 (Patrick Deneen) 为代表,认为启蒙运动以来的自由主义导致了文明崩溃,只有恢复基督教治理下的社群才能拯救西方。
- 民族保守主义者: 将其政策议程(反移民、贸易保护主义、孤立主义)建立在由种族和宗教传统定义的美国身份之上,而非民主价值观。
- 硅谷的技术君主主义者: 以彼得·蒂尔 (Peter Thiel) 和柯蒂斯·亚文 (Curtis Yarvin) 为代表,公开谴责民主制度,幻想由企业家组成的统治阶级。
- 互联网极端主义者: 活跃在网络上的各类名人,宣扬极端的大男子主义、厌女症和偏见。
这些派别虽然各有侧重,但其差异远不如它们的共同目标重要。它们与其说是保守派,不如说是反动派,其思想根源并非里根时代的自由意志主义,而是美国右翼的地下传统。
共同的敌人:自由主义
这些思想流派的核心共识是对自由主义和多元主义的厌恶。他们认为,正是这些理念通过包容“错误的意识形态”和“有害的群体”,腐蚀了美国的道德和精神。他们推崇的不是洛克和密尔,而是柏拉图、阿奎那,甚至是纳粹的威权主义理论家卡尔·施密特。
这种思想常常伴随着对女性、性少数群体、左翼“觉醒马克思主义者”以及文化精英阶层的公开敌意。他们的言辞和情绪基调是压倒性的负面,如果没有敌人,他们就会失去活力和焦点。
这个运动在很多方面都脱离了美国在最理想状态下所特有的那种普通正派和常识,也脱离了今天这个国家多元化的现实。
与特朗普的“浮士德式赌注”
从 2016 年特朗普当选开始,这些反自由主义的知识分子进行了一场浮士德式的赌注,期望这位粗俗的房地产开发商能成为他们实现理想的工具。他们认为“特朗普是那个能让自由主义屈服的强人”。
然而,结果并非他们影响了新政权,而是特朗普腐蚀了他们。例如,克莱蒙特研究所变成了阴谋论者和选举否定论者的温床。曾经严谨的学者德宁也变得言辞激烈,呼吁进行“政权更迭”来取代美国精英。这种转变反映出一种堕落:
- 从传统到激进主义
- 从严谨学术到粗俗话语
- 从理性到非理性
- 从普世真理到狭隘身份
一个旨在破坏自由民主、拒绝包容性平等主义并妖魔化敌人的政治项目,其道德和智力上的堕落是必然的。它可能始于柏拉图,但不可避免地会走向极端主义。
自由派的失语与挑战
MAGA 右翼填补了一个由民众对全球化、新自由主义经济、大规模移民、政治腐败和民主制度本身普遍失望所造成的真空。一个关键问题是,为什么自由派未能提出同样有力的回应?
许多自由派人士似乎难以想象除了自由民主之外还有其他组织现代生活的方式。他们陷入了僵化的意识形态,尤其是在学术界,许多人沉迷于身份政治的现成答案,而忽视了对根本道德问题的探讨。
在一个普遍不满的时代,自由派处于一个必要但又站不住脚的位置:他们必须捍卫民主免受右翼的攻击。
为了应对这一挑战,自由派需要自己的理论家、影响者、研究机构和宣言。他们的历史任务不仅是扭转美国的自我毁灭,更是向下一代展示,为什么自由民主仍然为美好生活提供了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