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有意识吗？泛心论、宗教与现代意义的探索

近年来，尽管科学看似主导了对现实的解释，但“灵性而非宗教”的趋势和对神秘体验的兴趣正在增长。哲学家菲利普·高夫提出的泛心论——即意识是宇宙的基本属性——为此提供了一个框架。该理论不仅为科学与灵性架起了桥梁，还为神秘体验的真实性以及宇宙的“精细调谐”现象提供了合理解释。高夫本人从无神论转向基督教，他主张将宗教视为连接个人与更大现实的“社会技术”，并认为信仰的核心应是希望与实践，而非僵化的教条。他还探讨了人工智能与意识的未来，呼吁用积极的愿景引导科技，以促进人类的精神生活。

意识难题与泛心论的回归

科学家们一直试图通过大脑中的物理过程来完全解释意识，即所谓的“硬问题”。然而，数十年过去，仍无人能解。因此，一些人开始反向思考：从简单的意识形式出发，向上构建，以理解物理世界。这导致了泛心论的复兴，该理论认为意识是宇宙的基本和根本属性。

如果现实本身就充满了意识，那么这至少为一种可能性打开了大门：神秘体验可能是对现实本质的真实洞察，而不仅仅是奇怪的心理错觉。

连接科学与精神的桥梁

泛心论提供了一个连接科学世界观和精神世界观的中间地带。它不涉及任何超自然力量，但通过承认意识的普遍性，为精神体验赋予了潜在的真实性。

• 宇宙泛心论 (Cosmopsychism): 这是泛心论的一种形式，认为宇宙本身就是一个有意识的实体。
• 解释“精细调谐”: 物理学的常数似乎以极小的概率被精确地设置为适合生命存在。传统信徒将其归因于上帝，但宇宙泛心论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宇宙或许是自我进行了精细调谐。这是一个自然的、非超自然的中间道路。

重新审视宗教传统

高夫本人从无神论转向了东正教，因为他发现其教义与他所重视的神秘体验相符。他认为，基督教的核心并非是关于罪与罚的交易，尤其是在东正教传统中，其重点在于神与物理宇宙（包括人类）的合一。

这种合一的体验，哲学家称之为“非二元体验”——即在某些时刻，“我”与“其他一切”之间的界限似乎消融了。

耶稣说：“我是葡萄树，你们是枝子。”这正是一种人与神之间深层、有机统一的意象。

宗教作为一种“社会技术”

许多人感觉与某种更宏大的现实有联系，但又不想受缚于宗教。高夫认为，宗教作为一种“社会技术”，提供了宝贵的价值。

• 它通过共享的节奏——如季节更替、出生、婚姻和死亡等生命里程碑——将个人和社区与更宏大的现实联系起来。
• 它将个人灵性融入社区和整个世界的生活中。

如何在怀疑时代拥抱信仰

对于那些因无法相信教义而对宗教却步的人，高夫提出了几种重新思考信仰的方式：

• 将信仰视为希望: 古希腊词 pistis（常译为“信仰”）的本意更接近于“承诺”或“全心投入”，而非对事实的确定。信仰可以是一种希望、信任和实践的决定，而不是绝对的信条。
• 成为“异端者”: 我们可以拥抱一个宗教传统，同时对其部分内容持怀疑态度。高夫本人就是一个“有点异端的基督徒”，他不相信童贞女怀孕，也不认为上帝全能。
• 将宗教视为隐喻: 即使不从字面上相信奇迹故事，也可以将其视为深刻的象征。例如，耶稣的故事揭示了神性并非存在于城堡里的国王，而是体现在那个与罪人和被遗弃者为伍的、被处决的农民身上。

我认为信仰无关确定性，甚至无关信条；它关乎希望、信任，以及将某种生活付诸实践的决定。

人工智能与未来意识

泛心论者不认为意识是超自然或神奇的东西，因此原则上，人造意识是可能的。但高夫怀疑它是否会来自复杂的信息处理（如大型语言模型），而更可能始于简单的生命形式，比如人造细菌。

他认为，当前最缺乏的是能够重新构想人工智能如何积极改变人类存在，甚至精神生活的远见者。

目前所缺失的，是那些能够重新构想人工智能如何积极改变人类存在，甚至我们精神生活的远见者。

受到古生物学家兼神父德日进的启发，高夫设想，随着信息连接的日益紧密，我们可能会进化出一种更高形式的生命和意识。培养一个充满希望的愿景，或许能引导我们远离人工智能的黑暗路径，走向一个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深度融合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