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联盟
这篇文章探讨了美国政治从汉娜·阿伦特曾赞扬的成熟理性,堕落到如今由粗俗、幼稚行为主导的现状。文章指出,以特朗普及其团队为代表的领导人,通过网络“喷子”式的言行来掩盖无能、削弱民主制度。这种行为根植于一种名为“怨恨情绪”(ressentiment)的社会心理,其最终可能导致民主衰败。文章的结论是,公民不应以同样的方式回击,而应通过保持理性和成熟、持续参与选举和坚持更高的公共行为标准,来逐步修复民主秩序。
成熟的过去与幼稚的现在
1949年,政治哲学家汉娜·阿伦特曾对美国的政治成熟度给予高度评价。她观察到,与战后欧洲人习惯将不幸归咎于外力的心态不同,美国公民展现出一种可贵的品质。
“除了斯堪的纳维亚人,可能没有哪个欧洲国家的公民能拥有美国人那样的政治成熟度,对他们而言,一定程度的责任感,即在追求自身利益时的节制,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今天的美国政治景象已截然不同。国家正由一群行为如同网络喷子的公职人员管理,他们用粗俗和淫秽来回应批评。
- 白宫新闻秘书用“你妈”来回答关于美俄总统会晤策划者的严肃问题。
- 国防部长用“我们受够了那套狗屎”来宣布取消多元化、公平和包容性(DEI)政策。
- 副总统在社交媒体上称对话者为“白痴”。
- 总统本人则发布一段人工智能生成的视频,内容是他驾驶战斗机向抗议民众头顶倾倒粪便。
这些都不是成熟成年人的行为,而是一群不称职的人在他们无法胜任的职位上(包括总统职位)手足无措时,所表现出的粗鄙和无能。
“喷子”政治的危险
这种幼稚化的公共生活并非始于特朗普政府,但其背后的危险在于,特朗普及其团队正在利用粗俗的回避和幸灾乐祸的幼稚,作为麻痹社会、削弱其对腐败和暴力等各种掠夺行为抵抗力的手段。
当副总统 J.D. Vance 对美军海上杀人可能构成战争罪的指控回应“我才不管你怎么称呼它”时,其目的不仅仅是塑造他个人的硬汉形象,更是为了迫使他人接受法外处决的观念。
这种从超级大国向一个由恶霸、刻薄女孩和漫画迷组成的政权的堕落,解释了为何美国民主正处于危险之中。特朗普吸引了一批在正常时期绝无可能接触到政府权力的人。
- 个人不安全感的体现: 许多特朗普的任命者,因能力不足与职位要求之间存在巨大鸿沟而感到不安全。前新闻秘书斯蒂芬妮·格里沙姆坦言,她之所以接受这份工作,是因为她缺乏自信,认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这种深层的不安全感,在公共生活中就表现为幼稚和“喷子”行为。
- 模仿领导者: 像所有校园恶霸一样,特朗普为人粗鲁,且只用那些不会挑战他的人。他的下属们非但没有承担起公仆的责任,反而模仿老板浅薄的 swagger,用对个人的忠诚取代了自身的尊严。
“怨恨情绪”的社会根源
特朗普支持者愿意容忍这一切,其原因并不神秘。哲学家尼采曾引入一个法语词来描述一种深层次的愤怒:ressentiment(怨恨情绪)。
这种情绪源于不安全感、模糊的嫉妒和一种普遍的怨恨感。被这种情绪吞噬的公民,想要将他人拉低到他们自认为被低估的地位,并寻找替罪羊来为他们的不幸承担责任。
这种心态将政治视为向圈外所有人复仇的工具。一位在2019年政府停摆期间失业的特朗普选民曾感叹:“他没有伤害到他需要伤害的人。”
社会学家早已意识到 ressentiment 对整个国家的影响,因为它往往是社会走向威权主义衰败的危险信号。当一个社会开始将国家大事视为刻薄笑话和淫秽表情包的素材时,支撑民主的道德和公民精神便开始枯萎。
如何以成熟姿态应对挑战
面对一个用“喷子”行为和淫秽言论取代治理的政府,关心民主的公民应该如何应对?
最重要的一点是,公民自身应成为他们希望在他人身上看到的行为榜样。
民粹主义的怨恨情绪并非由不平等本身产生,而是由对不平等的感知、一种被他人看不起的感觉所驱动。它要求的是关注和情感投入。
试图回应这种需求是徒劳的。在社交媒体上,激怒特朗普支持者的往往不是辩论,而是冷漠。他们“喷人”的全部意义就在于获得关注并恐吓他人。
- 坚守更高的标准: 负责任的公民必须用比那些行为如小学生的官员更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不要陷入与他们互殴的陷阱。
- 坚持问责,反复提问: 学习记者 S.V. Dáte 的做法。当新闻秘书用“你妈”回应时,他反问:“你觉得这好笑吗?” 并持续追问:“现在能回答问题了吗?拜托了,谢谢。”
- 提供一个成熟的替代方案: 希望取代现政府的选民和候选人,必须将自己展现为稳定、负责、成年的选择,而不是另一群“喷子”和无能之辈。
- 积极参与民主: 在每一次选举中组织和投票,无论其规模大小。同时,在个人生活中明确表示,不能接受来自最高领导人的校园式嘲讽和污言秽语。
修复被轻易摧毁的民主护栏需要时间,因为它必须由我们每个人,一次一个决定,逐步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