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独立性

这篇内容探讨了美联储独立性的利弊,并主张对其进行制度改革。核心论点是,美联储的权力已经过度扩张,涉足了本应由民选官员负责的财政和政治领域,导致了通货膨胀和金融监管失败等严重问题。解决方案并非简单地增强或削弱其独立性,而是通过国会立法,为其设定一个更清晰、更狭窄的职责范围,限制其使用的工具,并建立更强的问责机制。这旨在确保美联储能专注于其核心技术职能,如货币政策和金融稳定,同时防止其权力被滥用,并维护民主监督的制衡。

独立性与局限性

美联储的独立性并非绝对。它是一个在法律授权、有限工具和问责机制约束下的机构。我们的宪法体系不允许一个完全独立的机构随心所欲地创造和使用货币。

    • 有限的授权: 美联储官员由政府任命,经参议院确认,任期有限,并需定期向国会报告。其核心任务是“价格稳定”和“最大化就业”,这隐含着“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 有限的工具: 传统上,美联储只设定隔夜利率,不干预其他资产市场,并且只购买美国国债。它可以买卖、借贷,但不能直接分发或没收资金。

思考一下这些限制是多么引人注目:美联储负责控制通胀,但最有效的通胀工具——印钱然后分发出去——是被禁止的。它必须通过影响银行间的隔夜借贷利率来间接调整通胀。

这些限制的存在是因为财政政策——即征税和支出——具有直接的财富转移效应,这在本质上是政治性的。从A那里拿走财富,或者把财富给予B而不是C,都必须由对选民负责的政府部门来决定。常规货币政策的效应是间接和分散的,因此适合由一个拥有有限独立性的技术机构来执行。

问题与扩张

近年来,美联储的活动范围已大大扩展,并涉足了本应由政治机构处理的领域,这引发了一系列问题和制度性失败。

    • 涉足财政领域: 美联储购买了数万亿美元的政府债券,实际上是将2020年和2021年的巨额赤字货币化。它还购买了数万亿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旨在将信贷引导至特定市场。
    • 职能蔓延: 它曾倡导财政刺激,涉足不平等问题,并追求“气候变化对金融系统的风险”等议题,而与此同时,更紧迫的监管问题却在恶化。
  • 制度性失败:
      • 通货膨胀: 在2020-2021年,美联储 presided over a period where inflation hit more than 10%, a clear institutional failure. It monetized $3 trillion of Treasury debt and inexplicably left interest rates at zero for a full year.
      • 金融监管不力: 硅谷银行(SVB)的案例极具启发性。尽管拥有庞大的监管团队,美联e储未能发现并纠正该银行简单的利率风险和 uninsured deposits 组合。银行倒闭后,存款保险被临时扩大到拥有数亿美元账户的机构储户。

一个“永远存在的看跌期权”——好光景时私人获利,坏光景时迅速卖给美联储——是一个危险的均衡状态。

这种扩张并非精心设计的结果,而是由一次次危机中的权宜之计累积而成,这些措施在危机后都变成了永久性的。这表明,即便是善意的独立机构,若无外部制衡,也会自然地走向权力扩张。

为何需要独立的货币政策?

为货币政策提供独立性的核心理由是预先承诺(precommitment),尤其是在两个关键问题上。

    • 菲利普斯曲线的预先承诺: 这是传统的经济学观点。政府总有在选举前通过制造一点通胀来换取更低失業率的短期诱惑。如果人们預期到这一点,他们就会预先调整自己的通胀预期,导致政府最终只能得到高通胀,而没有获得就业上的好处。一个独立的、反通胀的央行可以帮助政府“绑住自己的手”,做出可信的低通胀承诺。
    • 财政的预先承诺: 这在当今更为重要。当政府面临财政困难时,它会有通过印钞来偿还债务(即通胀税)的强烈动机。一个独立的央行可以承诺不将政府债务货币化,从而迫使政府从一开始就采取更负责任的财政政策(如合理的税收和支出)。

抵抗财政通胀的压力,可能远比抵抗总统为了选举而希望刺激经济的压力要困难得多。

然而,历史和现实表明,仅靠独立性是不够的。在2020年的疫情危机中,美联储与政府协调行动,为大规模财政支出提供了资金支持,这与战时融资行为无异。这表明,在真正的重大危机面前,法律和明确的 mandate 比抽象的“独立性”更能提供有效的约束。

改革议程

改革的关键不在于简单地增加或削弱独立性,而在于加强美联储的 mandate、限制其工具,并强化对其的问责。这需要国会采取行动。

  • 明确 mandate 并加强问责:

      • 国会应更清晰地定义“价格稳定”的含义(例如,具体的通胀目标和衡量周期),并要求美联储对此负责。
      • mandate 应该明确指出其职责范围“仅限于此”,防止其涉足气候变化、产业政策等政治性议题。
  • 限制工具的使用:

      • 应该限制美联储在危机之外进行大规模资产购买(量化宽松)。永久持有大量长期债券使美联储深深卷入了财政政策和信贷分配。
      • 需要一份新的“美联储-财政部协议”,明确由财政部负责国债的期限结构管理,因为这是一个财政决策。
  • 改革金融监管:

      • 美联储的监管重点应严格限制在系统性风险,即防止导致整个金融体系崩溃的连锁反应,而不是保护个别机构或投资者免受损失。
      • 现行的《多德-弗兰克法案》已被证明存在缺陷,需要国会进行重写。

总而言之,一个理想的改革方案是让美联储回归其作为技术性机构的本源。它应该在一个由民选代表设定的、清晰且有限的框架内独立运作。只有这样,才能在有效执行其核心职能的同时,避免其权力被滥用,并确保其最终对民主制度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