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里夫斯会动刀央行吗?
英国经济的持续困境引发了一场关于其核心经济管理制度的辩论,特别是政府与英格兰银行之间的关系。核心观点认为,现行的央行独立模式可能正在阻碍经济增长,因此需要一份新的“协定”来重新协调双方的职责与政策工具。这份协定应聚焦于四个关键领域:重新定义价格稳定目标、改革央行亏损的财政保障机制、调整向商业银行支付利息的方式,以及加强政府对量化宽松等资产负债表政策的影响力。然而,尽管改革的呼声日益高涨,但政治现实表明,当前的领导层似乎不愿挑战传统,这不仅可能错失经济复苏的机会,也引发了关于民主问责制的深刻质疑。
失效的合作:央行与政府的脱节
当前英国的货币政策制定机制运转不畅。英格兰银行不仅未能有效协助政府促进经济增长,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起到了阻碍作用。在一个经济严重不景气的时期,国家需要所有部门,无论其是否“独立”,都能协同发力。
与其争论是否要完全废除央行的独立性,不如重新审视其与政府的关系。问题的关键在于:到底谁应该主导宏观经济政策,是央行还是民选政府? 在一个现代民主国家,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应该是政府。因此,有必要探讨一份新的“协定”具体应该包含哪些内容。
央行目前推行量化紧缩的决定,真的符合其职责授权吗?
一份新的“协定”:需要改革的四个领域
一份旨在重塑央行运作方式的新协定,应着重考虑以下四个方面:
1. 重新定义央行的首要任务
- 当前问题:央行的首要任务是确保价格稳定,其次才是支持政府政策。但其目前推行的量化紧缩 (QT)——即出售或不再续购之前为刺激经济而买入的债券——正在加剧政府的财政压力,这与“支持政府政策”的目标背道而驰。
- 潜在方案:
- 拓宽政策工具:央行可以采取更多措施支持政府目标,例如通过调整银行监管来鼓励绿色投资或特定地区的投资,而这些措施未必会损害价格稳定。
- 重新定义“价格稳定”:与其固守武断的 2% 通胀目标,不如将价格稳定理解为“避免价格剧烈波动或恶性通胀”,例如将通胀控制在 10% 以下。经验表明,只要通胀不超过两位数,对实体经济的持久伤害有限。
2. 改革央行的亏损处理机制
- 当前问题:英国财政部承诺为英格兰银行的任何损失提供担保,这在全球央行中并不常见。这实质上是一种政策选择,而非必然规则。
- 潜在方案:效仿其他国家的做法。例如,美国联邦储备系统采用“递延资产会计”方法,用未来的预期收益来冲抵当前损失。英格兰银行也可以选择自行承担损失,利用其未来的收益或货币创造能力来弥补。
3. 调整利率政策的执行方式
- 当前问题:自 2009 年以来,英格兰银行通过向商业银行存放在央行的准备金支付利息来执行利率政策。这导致在经济困难、利率高企时,国家反而向私营银行支付巨额资金(2024 年约 400 亿英镑),这在政治上难以自圆其说。
- 潜在方案:
- 引入分层准备金体系:效仿欧洲央行等机构的做法,对不同额度的准备金支付不同利率。例如,仅为法定准备金支付利息,对超额准备金支付较低甚至负利率。
- 重新启用准备金要求:要实施分层体系,可能需要重新引入“准备金要求”,即规定商业银行必须在央行存放的最低准备金数额。这在历史上是各国通用的货币政策工具。
4. 加强对资产负债表政策的政治监督
- 当前问题:量化宽松 (QE) 这类资产负债表政策对经济和社会有巨大影响。央行购买哪些资产、购买多少,都具有显著的政治和经济后果。目前,财政部渴望刺激增长,而央行却似乎“听而不闻”,继续推进量化紧缩,两者缺乏协调。
- 潜在方案:建立一个机制,让民选政府能对央行的资产负债表操作进行政治输入。上议院经济事务委员会曾呼吁财政部与央行就此类政策达成谅解备忘录,这表明现有协调机制已明显不足。
结论:谁在真正发号施令?
上述四个领域都需要重新思考,才能构建一个适应当前挑战的统一宏观经济政策框架。英国现有机制——即财政大臣每年致信央行提供指导——完全可以被重新激活,用以推动这些结构性改革。
然而,不幸的是,工党领袖雷切尔·里夫斯似乎不太可能宣布任何类似的新协定。他们倾向于严格遵循所谓的传统经济金融智慧。这造成了双重遗憾:
- 经济上:固守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旧方法,无法为 2020 年代的经济挑战提供成功方案。
- 政治上:一个由非民选的央行主导经济决策的治理体系,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民主政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