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不平等是否随收入不平等加剧？

自1980年代以来，虽然收入不平等显著加剧，但消费不平等并未同步增长。这主要是因为税收和福利政策调整了可支配资源、人们通过借贷平滑一生中的消费、不同收入群体的消费偏好和结构不同，以及数据测量中存在的误差。尽管学术界对消费不平等的具体增幅存在争议，但普遍认为其增长速度慢于收入不平等，这凸显了获取更准确数据对于理解真实经济状况的重要性。

为什么消费不平等比收入不平等更重要

收入不平等之所以受到关注，根本上是因为它会影响人们实际可用于消费的资源。因此，消费不平等才是衡量经济福祉差异的更直接指标。

只有消费不平等才真正重要。收入不平等之所以重要，仅仅在于它与可用于消费的资源差异相关。

在讨论不平等时，我们常常忽略了已经存在的再分配机制：

• 税收: 人们用税后收入进行消费，而收入不平等通常是按税前计算的。
• 社会福利: 像食品券这样的福利直接增加了消费能力，但未必计入收入统计。

消费与收入脱节的关键原因

1. 终身收入与短期收入的差异

人们的收入在不同生命阶段会发生变化。一个刚毕业、负债累累的医生，其当前财富可能是负数，但这并不代表他一生的消费能力低下。

永久收入假说 (Permanent Income Hypothesis) 解释了这种现象：

• 人们倾向于在一生中 平滑自己的消费水平。
• 因此，他们会在年轻时（收入较低时）借贷消费，在年长时（收入较高时）偿还债务。
• 这意味着，短期的收入波动不一定会导致消费水平的剧烈波动。

2. 消费偏好与价格变化

当收入变化时，人们购买商品的种类和比例也会随之改变，这被称为 “非均质偏好”。

• 免费或固定成本的商品： 随着“干净的空气”或“互联网”这类免费或低成本商品在总消费中占比增加，消费不平等会自然下降。
• 通货膨胀不平等： 不同收入群体消费的商品篮子不同，他们面临的通货膨胀率也可能不同。研究发现，针对高收入消费者的新产品开发更多，这可能加剧了他们与低收入群体在实际购买力上的差异。

3. 数据测量误差

收入和消费数据都可能存在测量不准的问题，这是导致学术界争论不休的核心原因之一。不同的研究者使用不同的方法来校正这些误差，从而得出了截然不同的结论。

学术界的争论：消费不平等到底增长了多少？

关于消费不平等的实际增幅，学术界存在几种相互矛盾的观点：

• Krueger 和 Perri (2006): 最早的研究之一，发现虽然收入不平等大幅增加，但消费不平等的增幅微乎其微。
• Aguiar 和 Bils (2015): 认为上述结论是 测量误差 导致的。他们认为，高收入群体的消费被低估，因此实际的消费不平等增长幅度应该更大。
• Meyer 和 Sullivan (2022): 同样认为是测量误差问题，但方向相反。他们通过关注数据质量更高的部分，发现消费不平等的增幅远小于 Aguiar 和 Bils 的估计。

结论：数据质量是关键

目前，我们无法就消费不平等的真实程度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大多数证据似乎表明，消费不平等低于由收入数据所显示的水平，但其具体差距和变化趋势仍不明确。

这场争论真正凸显了数据的重要性。我们提出的政治方案可能涉及数万亿美元的再分配，但我们甚至对美国收入和消费的一些基本事实都无法确定。我们显然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