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能否走出特朗普阴影？最新数据告诉你答案

关于一个国家在民主倒退后能否迅速恢复，两项研究得出了看似矛盾的结论。一项研究发现，自1900年以来，90% 的案例都成功恢复甚至提升了民主水平；另一项则指出，1994年后的案例中，近 90% 的民主反弹都是短暂的。实际上，两种观点共同揭示了现代民主的困境：当代的民主侵蚀多通过合法手段进行，而非暴力政变，这使得民主力量更容易反击，但也难以根除威权主义的社会基础。因此，民主反弹虽然常见，但成果往往脆弱且难以持久，这意味着像美国这样的国家，即使能抵御住眼前的威胁，其民主制度仍面临长期的、反复的风险。

关于“民主U型转弯”的研究发现

学者们将一个国家从民主走向威权，然后又迅速恢复的现象称为 “民主U型转弯”。两组研究人员利用 V-Dem 数据库对此进行了分析，但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 乐观派的发现： 研究团队分析了自1900年以来的102个案例，发现民主U型转弯非常普遍。超过一半经历民主倒退的国家最终都出现了U型转弯，其中 90% 的国家恢复到了之前的民主水平，甚至有所改善。波兰近期的历史就是一个例子，选民通过选举击败了试图破坏司法独立的右翼政府。

• 悲观派的发现： 另一组研究人员则聚焦于1994年后的21个案例，并追踪了更长的时间。他们发现，在这些看似成功的U型转弯中，有19个国家（近 90%）在五年内其民主评分再次出现下滑。

即使是少数例外，如马拉维和马里，其民主成果也未能持久，最终都在几年后再次陷入非民主状态。

两种观点如何揭示现代民主的困境

两组研究人员都认为，他们的发现并不矛盾，而是反映了同一个现实：现代的民主倒退模式已经发生了变化。

与历史上常见的暴力政变不同，当代的威胁更多表现为 “民主退步” (democratic backsliding)。

• 这是一种更隐蔽的形式，由合法选举产生的政府通过修改法律和政治规则，为自己创造不公平的选举优势。
• 最终目标通常是建立一个 “竞争性威权” 政体——选举依然举行，但条件极不公平，使其无法被视为真正的民主。
• 由于这种侵蚀是通过法律和政治手段而非武力进行的，反对派有更多的反击途径（如诉讼、立法抵制和选举）。

这解释了为什么在1994年后，民主U型转弯的尝试变得更加普遍。然而，任何一次对威权势力的胜利都可能是暂时的。因为这些民选威权主义者背后通常有真实的选民基础，这使得他们的对手既无法将其彻底击败，也无法在民主框架下完全取缔他们。

当代摧毁民主的尝试在短期内通常会失败，但往往会导致未来出现更多类似尝试。

这对美国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这种在不同治理模式之间快速摇摆的现象，被称为 “民主摇摆” (democratic careening)。这些民主国家“挣扎但并未崩溃”，它们可能会暂时失灵，但不会完全从民主国家的行列中消失。

目前来看，这种情况很可能适用于美国。

尽管特朗普对美国民主构成了威胁，但其面前也存在巨大的障碍，包括 联邦制、广泛的公众质疑、自由的媒体和独立的司法系统。许多民主屏障比美国更弱的国家都成功抵制了类似的威权企图。

“我不认为美国已经走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然而，即使美国在特朗普离任后经历一次“U型转弯”，国家也并未脱离险境。造成特朗普上台的根本力量依然存在，随时可能被其他政治人物利用。正如一位研究人员所说：

“特朗普上台是有原因的……如果你不解决这些根本原因，那么民主当然仍将处于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