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为何如此有影响力——如今更让人担忧的原因

TikTok 作为一个强大的信息平台，因其中国背景而成为中美政治博弈的焦点。其算法设计极具吸引力，但也让用户在不知不觉中放弃了信息选择权。尽管美国曾试图通过“Project Texas”等方案隔离数据，但技术挑战巨大。如今，一项新协议将控制权转移给与美国政治人物关系密切的实体，这虽然解决了对中国影响的担忧，却也引发了关于言论控制和政治偏袒的新问题，显示出信息控制的复杂性并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TikTok 为何如此令人上瘾？

TikTok 的创始人张一鸣相信，信息寻找人的效率，比人寻找信息的效率更高。这构成了 TikTok 的核心设计理念。

• 被动式体验： 与传统社交平台不同，你不需要主动关注或搜索。打开应用，内容就会自动播放。
• 无摩擦学习： 算法会观察你的每一个微小互动，比如停留时长，从而精准地了解你的偏好，而你几乎不需要做任何事。
• 放弃选择权： 应用的设计旨在剥夺用户的“选择权”。它在你提出要求之前，就喂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之所以接受，是因为这个过程是愉悦的，以至于我们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放弃控制权。
• 从熟人到创作者： TikTok引领了一个行业转变。如今，用户看到的内容更多来自专业创作者，而非自己认识的朋友。这使得它更像 Netflix，而不是传统的社交网络。

我们正在将对自己信息食谱的控制权，交给一个匿名的机器——以及那些构建和管理它的人。

内容是如何被控制和放大的？

除了算法，TikTok 内部还有人工干预工具，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加热工具”（heating tool）。

• 什么是“加热工具”？ 它允许内部员工手动为一个视频注入固定数量的观看量（如 5000 或 500 万次），从而绕过推荐算法。这种初期的推动力常常能引发后续的自然增长。
• 工具的演变： 最初，这个工具被用来“教”算法什么是好的内容。后来，市场部门用它来吸引创作者和合作伙伴。尽管 TikTok 后来限制了其使用权限，但滥用的情况确实发生过。
• 与其他平台的区别： 所有平台都会调整内容分发，但 TikTok 的“加热按钮”在历史上曾是如此明确、精细且广泛可用的，这一点非常突出。

北京究竟有多大控制力？

与其说是直接“控制”，不如说是“杠杆”（Leverage）。

真正的担忧在于，只要字节跳动或 TikTok 的员工身在中国，他们就可能受到当局的胁迫。如果这些员工拥有访问美国用户数据或影响内容排名的权限，那么国家就有能力迫使他们采取行动。

尽管目前缺少中国利用 TikTok 在美国进行意识形态操控的公开证据，但这种能力和潜在威胁是真实存在的。

“Project Texas”为何如此困难？

为了回应美国的数据安全担忧，字节跳动提出了“Project Texas”方案，旨在将美国用户数据隔离在由甲骨文（Oracle）控制的系统中。

如果你曾在大型科技公司工作过，你就会知道内部有多少工具，以及它们之间是如何相互通信的。TikTok 由数百个内部应用支撑着。

• 迷宫般的任务： 切断所有内部工具和数据管道的连接，是一项“西西弗斯式”的艰巨任务。
• “最后一英里”的挑战： 尽管他们关闭了大部分通道，但要确保 100% 的隔离几乎是不可能的。最终，美国政府认为，除非完全出售，否则任何技术方案都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新协议：解决了旧问题，带来了新担忧

最新的协议将 TikTok 的美国业务置于一个新的实体之下，其控制者包括甲骨文的拉里·埃里森等与特朗普关系密切的人物。

• 谁是新的掌权者？ 潜在的美国买家或监督者包括甲骨文、Andreessen Horowitz 基金，甚至可能包括默多克家族。
• 言论控制的风险： 许多人担心，这将一个巨大的言论平台交给了特朗普的盟友。虽然精明的商人不会立刻让平台 overtly 政治化，但所有权最终决定政策。
• 讽刺的现实： 当初对 TikTok 的担忧是其可能被威权政府利用。而现在，我们看到的是美国行政部门试图通过一项交易来塑造言论，并将一个重要的信息渠道交给自己的盟友。

如果你不应该让一个叫鲍勃的人来操纵整个行业的价格，那么你也不应该让一个算法来做这件事。算法是由人创造的，服务于人的利益——当我们忘记这一点时，我们就给了它们太多的权力。

最终，这笔交易可能只是将一种令人担忧的控制权换成了另一种。我们即将看到，哪一种“更好”，但其中类似威权主义的策略已经令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