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维网之父Tim Berners-Lee：拯救互联网刻不容缓

2025年9月29日

这篇文章探讨了万维网发明者蒂姆·伯纳斯-李的理想与现实的冲突。他最初设想了一个开放、去中心化的网络，并为此放弃了专利，成立了万维网联盟（W3C）来维护其通用性。然而，随着平台垄断、数据滥用和人工智能的兴起，网络正走向一个封闭和被操控的未来。为了扭转这一趋势，伯纳斯-李发起了 Solid 协议和 Inrupt 公司，旨在将数据控制权归还给用户。尽管这一项目面临推广缓慢和科技巨头阻碍等巨大挑战，但他仍坚信技术和政策改革能够重塑网络，使其回归服务于人类尊严的初衷。

理想主义的开端

蒂姆·伯纳斯-李不仅发明了万维网，更重要的是他拒绝为这项发明申请专利，希望它能成为一个开放、普惠的公共空间。他因此被视为网络的道德权威，致力于维护其开放性和公平访问。

发明与奉献: 1989年，他在欧洲核子研究中心（CERN）工作时，为了解决科学家之间信息共享的混乱问题，构思并创造了万维网。

核心组件: 他奠定了网络的基础，包括：
- 维护开放性: 1994年，他成立了万维网联盟（W3C），旨在通过协商一致的技术标准，防止网络因商业竞争而分裂成“巴尔干化”的技术领地。

伯纳斯-李最初被誉为像古罗马执政官辛辛纳图斯那样的人物，在拯救了共和国后悄然回归田园。但面对如今网络的严峻局势——病毒式虚假信息、成瘾性算法和人工智能的冲击——他不得不扮演起像保罗·里维尔（美国独立战争中的警告者）那样的角色，疾呼危险的到来。

网络从开放走向封闭

伯纳斯-李的理想很快就遭遇了商业力量的挑战。网络的演变路径逐渐偏离了他最初设想的“人人皆可读写”的去中心化模型。

浏览器战争与碎片化: 网景（Netscape）等商业浏览器的出现，试图通过引入专有标签来“劫持”网络，威胁到其统一性。W3C 在此期间努力维持了核心标准的完整。
Web 2.0 与平台崛起: 伯纳斯-李曾设想的“语义网”（一个由结构化数据构成的智能网络）并未成为主流。取而代之的是以交互应用为核心的 Web 2.0，这催生了 Facebook、Google 等大型平台。
权力的集中: 这些平台通过网络效应变得不可或缺，然后开始利用用户数据牟利，形成了事实上的垄断。它们收购竞争对手，将开放的网络变成了由少数公司控制的“围墙花园”。

“平台将用户引诱到一种自满的依赖中，然后封锁出口，暴露出它们作为榨取性垄断企业的真面目。”

D.R.M. 争议: W3C 内部最严重的一次分裂发生在关于数字版权管理（D.R.M.）标准的争论上。为了留住 Netflix 等流媒体服务，伯纳斯-李最终同意了这项技术，这被许多开放网络倡导者视为一种背叛，因为它在技术上限制了用户对自己电脑的完全控制。

Solid：拯救网络的B计划

面对日益严峻的现实，伯纳斯-李启动了一个名为 Solid 协议的项目，并于 2017 年创立了 Inrupt 公司以加速其应用。这是他重塑网络、将权力还给用户的核心计划。

核心理念: Solid 的目标是将数据与使用数据的应用程序分离开。用户将自己的数据（如社交媒体帖子、购物记录、健康信息）存储在自己控制的“个人在线数据存储（Pods）”中。
数据主权: 应用程序需要向用户申请访问数据的许可，而不是直接拥有数据。这使用户可以自由切换服务而不会丢失数据，从而促进市场竞争。
愿景: “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新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能获得像 Facebook 和 Instagram 这样的功能，但我们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许可。”

现实的阻力与不确定的未来

尽管 Solid 的愿景激动人心，但它的推广却异常艰难，伯纳斯-李的第二次革命远未成功。

进展缓慢: 多个试点项目，如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和比利时政府的项目，并未取得大规模应用。普通用户对“控制自己的数据”这一概念感知不强，缺乏实际操作的动力。
AI 带来的新挑战: 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兴起进一步加剧了网络的危机。AI 公司通过抓取整个网络的内容来训练模型，却不为内容创作者带来流量或收益，威胁到开放网络的经济基础。
Charlie 的局限: Inrupt 目前正在开发一款名为 Charlie 的个人 AI 助手。它基于 Solid 协议，旨在成为一个只为用户服务的、可信赖的 AI。然而，与科技巨头正在部署的庞大 AI 生态系统相比，Charlie 似乎是一个规模过小、来得过晚的解决方案。

伯纳斯-李坚信，网络的缺陷是一个“可以修复的设计问题”，并且“仍有时间来构建服务于人类的机器”。然而，在今天这个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所有协议都被亵渎的网络世界里，这一愿景显得愈发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