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电池毒害数百万儿童，这三招有效遏制

全球约有三分之一的儿童血铅水平超标，其主要原因之一是铅酸电池的不安全回收。这个问题的核心在于，逃避安全成本和税收的非法回收作坊能以更高价格收购废旧电池，从而挤占了正规回收商的市场。然而，通过调整经济激励、实施生产者责任制以及利用国际贸易规则施压，可以有效解决这一问题。巴西等国的成功案例证明，这些策略能够将废旧电池引入更安全的回收渠道，从而保护数亿儿童的健康。

全球性危机：被忽视的铅中毒问题

许多人还记得美国弗林特的饮水危机，但这场危机只是全球铅中毒问题的冰山一角。

• 全球范围内，约有 8 亿名儿童（约占总数的三分之一）血液中的铅含量与弗林特危机高峰期时相当，甚至更高。
• 铅是一种强效的 神经毒素，目前已知的安全暴露水平为零。它会导致儿童智商受损、老年人过早死亡以及一系列终身负面影响。
• 世界银行估计，铅暴露每年给全球经济造成近 6 万亿美元 的损失，约占全球 GDP 的 7%。

尽管汽油和油漆中的铅在许多国家已被淘汰，但铅酸电池的回收已成为全球最主要也最被忽视的铅暴露来源之一。

问题的根源：危险的电池回收

问题不在于电池本身，而在于其报废后的回收过程。一块典型的汽车电池含有约 15-20 磅的铅，价值约 15 美元，这使得它成为有价值的回收物，而非垃圾。在全球南方国家，这些价值往往通过非正规的小作坊被提取。

一个典型的非正规回收流程如下：

• 工人购买废旧电池。
• 直接敲开电池外壳，将酸液倾倒在地上。
• 在简陋的熔炉中熔化铅板。
• 将熔化的铅倒入模具，制成铅锭出售。

“你面对的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外部性问题。”

这种操作方式虽然成本低、利润高，但极其危险。它会释放出充满铅的粉尘，污染附近的住宅、土壤和水源。非正规回收者通过转嫁环境和健康成本来省钱，这些真实成本——中毒的儿童、受污染的土地、终身的健康损害——最终由整个社区承担。

如何解决问题？三大有效策略

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发明新技术，而在于改变规则和经济激励。巴西、中国和南非等国的经验证明，以下三种策略非常有效。

1. 调整经济激励：停止补贴污染

问题的核心是，最不安全的回收者——那些在安全上偷工减料、逃避税收的人——往往能为废旧电池支付最高的价格。

巴西的经验提供了一个范本。过去，非正规回收者因不缴纳增值税而拥有价格优势。2005 年，巴西政府取消了对回收商销售废旧电池征收的增值税。这一改变使正规回收厂有能力与非正规买家竞争价格，甚至出价更高。一旦经济激励发生逆转，废旧电池便开始流向更安全的正规工厂。

“解决这个问题的真正杠杆在于金融和贸易，而不仅仅是环境。”

这个案例表明，财政和贸易部门，而非环境部门，才真正掌握着决定废旧电池流向的权力。

2. 明确生产者责任：让制造商负责

这项策略将回收责任从分散的回收点转移到少数电池制造商身上。这种模式被称为 生产者延伸责任制 (EPR)。

• 核心逻辑：制造商必须向监管机构证明，他们每销售一块新电池，就回收了一块旧电池，并将其送往有资质的回收商。
• 巴西的实践：巴西在 2008 年全面推行此方法。行业内部执行“一进一出”的规则——经销商不交回同等重量的旧电池，就无法获得新电池的供货。
• 监督机制：巴西成立了一个名为 IBER 的非营利机构，负责审计和核对制造商与回收商的数据，确保系统透明可信。

这种模式的强大之处在于，它的执行机制是商业性的，而非单纯依赖政府监管。制造商可以直接拒绝向不遵守规则的经销商供货，这种约束力远强于派遣检查员进入每个小作坊。

3. 施加外部压力：利用国际贸易规则

对于那些市场分散、监管薄弱的国家，可以从供应链的上游施加压力，即那些购买铅的国际贸易商和品牌。

理论上，解决方法很简单：让买家进行实际的尽职调查。

如果进入美国、欧盟等高利润市场的资格取决于是否采用清洁的回收方式，那么不安全的回收厂将面临生存问题。

• 具体做法：国际贸易商和制造商可以承诺，只从符合基本安全规则（如适当的熔炉、酸液处理、工人保护）的工厂购买铅。
• 现实差距：目前，欧盟等地的矿产尽职调查计划中并未包含铅。如果将铅纳入其中，欧洲买家就必须审查其供应链，淘汰不合规的供应商。
• 绕过薄弱监管：这种方法绕过了当地薄弱的执法能力。如果一家尼日利亚工厂只有通过满足严格、可审计的标准才能进入高回报市场，其经济逻辑就会彻底改变。

这些策略的核心是改变经济账的算法。通过决定谁能为废旧电池支付最高价，谁在法律上有责任回收它们，以及谁能进入富裕市场，我们就能将数亿儿童从铅中毒的阴影中拯救出来。这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悄无声息、也最重大的公共卫生胜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