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贪婪变成美德：Paul Vigna深度剖析

本文探讨了“贪婪”这一概念如何从一种被视为罪恶的观念，转变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所认可的核心美德。这一转变始于15世纪的佛罗伦萨，商人们开始重新定义财富追求的意义；随后，新教改革将财富视为神恩的象征；最终，亚当·斯密将经济系统道德化，为利己之心正名。其核心论点是，这种对贪婪态度的转变催生了资本主义，使金钱取代宗教成为现代社会的信仰基础，并最终帮助人类实现了从匮乏到富足的巨大飞跃。

“贪婪是好的”：一个古老的观念

许多人认为“贪婪是好的”这一想法源于20世纪80年代，以电影《华尔街》中的角色戈登·盖葛为代表。

“女士们先生们，重点是，贪婪，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词，是好的。贪婪是正确的，贪婪是有效的。”

— 戈登·盖葛, 1987

然而，这个观念的根源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期。历史记录显示，早在15世纪20年代的佛罗伦萨，一位名叫波焦·布拉乔利尼的作家就在其作品中写下了几乎与戈登·盖葛如出一辙的话：“贪婪有时是有益的。”

在当时的佛罗伦萨，这是一个危险的观点：

• 商业驱动的社会： 佛罗伦萨是一个商业城市，商人们内心认同追求财富的价值，但不敢公开表达。
• 教会的立场： 当时教会严厉谴责高利贷和贪婪，认为“爱财是万恶之源”。

从思想到文化：美第奇家族与新教改革

这个“有益的贪婪”的观念，通过几位关键人物的实践和推广，逐渐成为一种文化力量。

• 科西莫·德·美第奇： 作为欧洲最重要的银行家，他将这一理念付诸实践。他积累了巨额财富，并将其用于支持艺术家、建筑师和公共工程。他向世人展示了，追求个人财富可以与促进社会发展并行不悖，这成为了一个极具影响力的文化范例。

• 约翰·加尔文： 在新教改革中，加尔文为财富追求提供了神学上的支持。他认为，世间万物皆由上帝掌控。因此：

  > 如果你拥有财富，那是因为上帝希望你拥有它。你应该尽力去赚钱，因为这正是上帝对你的期望。

加尔文的思想与天主教会的奢靡之风形成对比，他主张人们应该将财富用于行善，如帮助穷人。这一观念将财富积累与神圣意志联系起来，使其在文化中根深蒂固。

贪婪创造了资本主义

传统观点认为资本主义催生了贪婪，但更准确的说法或许恰恰相反。

“资本主义没有创造贪婪；是贪婪创造了资本主义。”

15世纪的佛罗伦萨首次见证了人们有意识地将资本作为改善自身和社会的工具。这种允许平民和贵族共同追求财富，并相信这种追求对社会有益的想法，正是资本主义的基石。

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后来将这一观念世俗化。他认为，我们所处的经济体系本身就是一个道德体系。通过劳动分工和个人对自身利益的追求，整个社会得以进步，并走向与上帝更和谐的关系。他将利己之心（motivated self-interest）确立为经济运行的核心驱动力，而不是一个需要被掩盖的弱点。

金钱：现代社会的信仰

随着历史发展，金钱逐渐取代了宗教，成为现代社会的核心激励系统。

• 古代社会围绕取悦神明而组织，其基础是宗教信仰。
• 现代社会，尤其是在美国这样的国家，拒绝了君权神授和统一的教会权威，需要一个新的基础。
• 这个新的基础就是财产权、金钱和财富。詹姆斯·麦迪逊等美国国父明确指出，财产权是立国之本。

金钱不仅是一种交换媒介，它已经演变成一种信仰体系。

“金钱不像是宗教，金钱就是一种宗教。”

它为社会提供了运转的动力和价值判断的标准，其影响力已经渗透到文化的方方面面，塑造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和目标。

从罪恶到美德的转变

最终，将贪婪（或称为“利己之心”）从一种罪恶转变为一种美德，并围绕它建立起整个经济体系，带来了巨大的社会效益。通过奖励成功、鼓励有效的资源配置，资本主义已经：

• 帮助数十亿人摆脱了贫困。
• 将世界从匮乏的思维模式转变为富足的思维模式。

这个体系将曾经的个人欲望，转化为推动人类社会整体向前的强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