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正在吞噬我们的本性

学校、家长和公司正在使用监控软件来预防风险和管理人员，但这套系统正在侵蚀我们最基本的人际信任和关怀能力。这些工具通过自动标记关键词来识别潜在问题，表面上提高了效率和安全性，但实际上是用机器的风险评估取代了复杂的人类判断。这种做法将人简化为数据点，削弱了我们对他人进行深入、细致的“道德关注”的能力，最终导致机构虽然能够记录风险，却丧失了真正看见并关心人的核心品质。

机器取代了人的关注

学校里安装了一套名为 Senso 的监控系统，它会自动扫描师生输入的所有文字，寻找自杀、暴力或欺凌等敏感词。

• 未经同意的监控： 这套系统在安装时并未征求同意，也没有明确告知数据将如何被使用和由谁查看。
• 隐私之外的担忧： 真正的问题不仅在于隐私泄露，更在于一种核心的人类能力——道德关注——被交给了机器。这种关注是指努力去理解一个完整、复杂且充满矛盾的个体，而不是将其视为一个数据点或一个风险标签。
• 从关怀到扫描： 像 Senso 这样的工具训练我们去扫描风险，而不是与人共情。它用简单的、可量化的信号取代了真正的人际理解。

正如哲学家西蒙娜·薇依所写：“关注是最高贵、最纯粹的慷慨。” 它要求我们努力看见他人的真实面貌，而不是转身回避。

当机构用流程取代人际接触时，道德的重量就不再被感受到，而是被处理掉。判断力被评估所取代，关怀的能力也随之削弱。

一次成功掩盖了持续的损害

这类系统最强大的辩护理由是：它确实有效。学校领导曾提到，系统标记了一名有自杀倾向的学生，并使其得到了帮助。

这个案例凸显了一种工具伦理的逻辑：用一次罕见的成功来为整个框架辩护，只关注结果，而忽略其创造的文化。

• 难以反驳的逻辑： 当一个工具哪怕只阻止了一场悲剧，反对它就变得极其困难。没有人愿意成为那个“可能导致生命逝去”的阻拦者。
• 温水煮青蛙： 这些系统并非出于恶意而普及，而是源于一种谨慎行事的持续压力。
• 被忽视的代价： 但这种逻辑的代价是巨大的。信任的瓦解、道德关注的丧失以及私人体验空间的消失，这些无形的损害都被忽略了。

一个能在某个时刻防止伤害的工具，并不能为一个忘记如何看见他人的文化开脱。

不仅仅是学校的问题

这种用技术取代人际关怀的逻辑随处可见，它将复杂的关系简化为数据管理。

• 在家庭中： 父母使用应用程序追踪孩子的位置、阅读他们的信息，甚至监听他们周围的环境。他们不再是与孩子建立关系，而是在管理孩子。他们用数据取代了好奇心、信任和惊喜。
• 在工作场所： 公司监控员工的聊天软件活动，以检测职业倦怠的迹象。这看起来像是关心，但实际上是将员工的幸福感简化为击键模式。传递的信息很明确：我们会监视你，但我们不会与你交谈。

讽刺的是，这些技术往往打着“让我们能专注于更重要的事情（如人际关系和关怀）”的旗号。但道德关注一旦被外包出去，就不会再轻易回来。它会被重新引导、利用，最终消失。

无法被替代的人类判断

当作者就 Senso 系统提出担忧时，校方的反应从礼貌的安抚迅速转为强硬的否认。他们坚称这是“保护工具”，而非“监视”。

一件事物不只取决于它的名称，更取决于它的实际作用——以及它让什么成为了可能。

这个系统并没有培养信任或责任感，反而激发了人们暗中反抗的冲动。如果这就是关怀的未来，那么它的代价就是我们注意力的丧失。

• 技术理性主义的陷阱： 这类工具和制度性的懈怠教会我们去监控和管理，而不是去关注。
• 失去灵魂的机构： 当一个机构失去了道德关注，它就只能表演责任，而无法体现责任。它可以整天处理信号，却再也无法真正看见人心。
• 从关怀到懈怠： 体贴、正派的人们之所以会外包自己的判断力，并非因为他们不在乎，而是因为整个结构都在鼓励他们这样做。这不是残忍，而是一种道德漂移。

技术和自动化可以辅助关怀，但永远无法取代它。在安装下一个解决方案之前，我们应该先问一个问题：它究竟是训练我们看得更清楚，还是让我们学会了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