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企业碳移除操作全搞错了
一份新报告指出,全球35家大型企业在实现净零排放目标时,过度依赖植树等廉价、短期的碳移除方法,而非投资于更可靠但成本高昂的“持久性”技术。这种策略造成了企业气候承诺与实际需求之间的“危险错配”。报告呼吁,政府必须加强监管,推动持久性技术发展,同时强调,减少排放本身仍应是所有气候行动的首要任务。
承诺与现实的脱节
根据欧洲智库“新气候研究所”的报告,全球最大的35家公司正普遍依赖植树等“非持久性”碳移除方式,来宣称其中和了自身的部分气候污染。这种做法与实现全球净零目标所需的行动存在严重分歧。
“企业的气候声明与实现全球净零目标所需的现实之间,存在着一种 危险的错配。”
要将全球变暖限制在1.5摄氏度以内,就必须在世纪中叶前实现净零排放,即所有无法避免的人为排放都通过碳移除来抵消。
两种碳移除方式:持久性 vs. 非持久性
碳移除(Carbon Dioxide Removal, CDR)指在二氧化碳排放到大气后,将其捕获并储存在岩石、土地、海洋或人造产品中。报告将其分为两类:
持久性碳移除 (Durable CDR): 将碳注入地质构造中或使其矿化成岩石。这种方式可以将碳封存至少 1,000年,与化石燃料产生的二氧化碳在大气中的存留时间相当。然而,目前这类技术规模极小,仅占全球每年碳移除总量的 0.1%。
非持久性碳移除 (Non-durable CDR): 包括植树、恢复湿地和土壤固碳等。这些方法成本更低,但只能将碳固定几十年到几个世纪。
发展持久性CDR技术需要政府的投资和监管,但私营部门的资金支持同样关键。对于建筑等难以完全脱碳的行业,持久性CDR是其实现气候战略的重要补充。
各行业表现分析
报告对七个行业的35家大公司进行了评估,发现了显著差异:
科技公司: 在持久性CDR方面的投资最多,仅微软一家就贡献了有史以来70%的合同量。但报告批评该行业计划利用大量碳移除来达成净零目标,而实际上科技公司有能力通过自身运营完全脱碳。
航空业: 是另一个表现出支持的行业,但只有日本的全日空(All Nippon Airways)制定了“合理”的计划,用以中和2050年前的剩余排放。
农产品、汽车和时尚业: 在15家公司中,只有H&M和Stellantis投资了持久性CDR。
化石燃料公司: 分析的五家公司主要关注“碳捕获与封存”,即在排放点拦截二氧化碳。这种技术 并不能减少大气中已有的碳浓度。
缺乏透明度与风险评估
报告的主要作者西尔克·穆尔迪克(Silke Mooldijk)指出,一个令人惊讶的发现是,投资持久性CDR的公司没有一家公开披露其项目的环境和社会风险。例如,某些CDR方法可能威胁生物多样性,或需要大量本可用于其他领域的清洁能源。
“在我们报告中,没有一家公司 披露他们所支持项目的潜在风险以及如何缓解这些风险的细节。”
专家视角:一个“狂野西部”
密歇根大学的气候科学家乔纳森·奥弗佩克(Jonathan Overpeck)认为,目前的碳移除领域就像一个“狂野西部”,充满了各种可能无法兑现的承诺。他补充说,许多公司似乎正在利用CDR作为逃避减排责任的借口。
“当前阶段,优先事项必须是减少排放,而不是持久性碳移除。”
截至2023年,持久性CDR技术每年仅能从大气中移除约0.0023吉吨的二氧化碳,这个数字不到化石燃料和水泥生产年排放量的万分之一。
前进的道路:监管与明确标准
报告强调,自愿性倡议无法替代政府强制的减排目标和对持久性CDR的投资。对于现有的自愿性标准,报告提出了几点建议:
- 为“持久性”碳移除提供 更清晰的定义。
- 根据公司的历史排放和支付能力,确定其支持持久性CDR的责任。
- 要求公司为 减排 和 支持碳移除 设定相互独立的目标,以强化“减排优先”的原则。
报告最后警告,公司不应“将减排行动上的不作为,隐藏在对碳移除的投资背后”。最终,对企业气候承诺的有效监管责任,必然落在政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