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派行动派,冲鸭

文化演进与基因演进相似,都发生在内部和群体间两个层面,而群体间的选择对长期创新更为关键。当前,文化间选择的四个关键因素——选择压力、多样性、环境变化和内部变化——正在恶化,导致文明面临“文化漂移”的风险。其中,由青年激进主义驱动的内部变化是核心问题,因为它倾向于推动适应性较差的价值观变革。为应对此问题,应发起一场“适应性激进主义”运动,利用“祖先测试”等工具抵制非适应性的价值观变动,并探索与未来目标挂钩的新治理模式,以避免文明衰落。

文化演进的困境

文化的进化过程类似于生物进化,它同时在文化内部和文化之间发生。对于长期的发展和创新而言,文化之间的选择和竞争扮演着更重要的角色。

然而,近几个世纪以来,维持文化健康演进的四个关键参数出现了恶化:

    • 选择压力: 文化面对的生存和竞争压力减弱。
    • 多样性: 全球精英文化的趋同导致文化多样性减少。
    • 环境变化: 环境的快速变化要求文化做出适应。
    • 内部变化: 文化内部出现了许多与适应性无关的变革。

在这四个因素中,由内部流程驱动的文化变革是最有希望被改善的一环。而这种变革的核心驱动力,在过去一个多世纪里,一直是激进主义(activism)。

青年激进主义:非适应性变革的主要推手

大规模的高中和大学教育催生了独特的青年文化,这成为激进主义兴起的关键原因。每一代年轻人都倾向于发起新的文化运动,以此获得社会地位和影响力。

在过去一个世纪的代际文化冲突中,老一代最终获胜的概率只有大约 2%。因此,青年运动可以说是内部文化变化的主要驱动力。

问题在于,青年运动推动的变革往往是非适应性的

    • 关注点是改变价值观: 年轻人更倾向于根据自己的道德直觉来判断是非,而非基于对世界变化的客观分析。他们认为长辈的反对是源于腐化或缺乏勇气。
    • 缺乏适应性证据: 在一项对过去两个世纪 25 个最大规模激进主义运动的分析中,17 个运动的主要理由是“改变价值观”,而只有少数是基于对世界的新认知或环境变化。
    • 忽视实验验证: 只有一场运动(药物去管制化)主张通过实验来检验效果。

这种由青年主导的、以改变价值观为核心的激进主义,是导致文化演进参数恶化的主要原因,也是最容易着手改变的一个环节。

如何修正航向:适应性激进主义

要解决文化漂移的问题,一个有前景的方法是发起一场“适应性激进主义” (adaptivist activist) 运动。这场运动的目标是推动适应性变革,同时抵制那些可能导致衰落的非适应性变革。

具体而言,可以通过两种方式来实践“适应性”这一概念。

1. 以史为鉴:祖先测试

这是一种根植于过去的检验方法。在面对一项新的文化变革提议时,可以问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们一两个世纪前的祖先,能否被说服接受这项变革,并认为这有助于更好地实现他们当时的价值观?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这项变革很可能只是一种适应性较差的价值观变动,应当受到质疑甚至抵制。

2. 面向未来:目标导向的治理

这是一种着眼于未来的方法,即采用更有效的治理形式(例如“futarchy”,由市场预测决定政策),并将其与一个明确的、与文明崩溃相冲突的宏大未来目标绑定。

    • 具体目标: 例如实现永生或进行太空殖民。
    • 运作方式: 这种机制将“判断具体政策是否具有适应性”的任务,交给了市场投机者。普通人无需清晰地理解政策与适应性之间的复杂联系,只需关注最终目标。

通过推动一场抵制非适应性价值观变革的社会运动,并采纳与长远未来挂钩的治理机制,我们或许有机会修正当前的文化漂移。虽然这非常困难,但如果我们连这一点都无法改变,那么文明的未来将岌岌可危,最终可能被那些文化上更保守、更具韧性的群体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