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真正地忍受事物本身
在一次游览中,对一个普通树桩的细致观察引发了关于如何看待世界的思考。尽管我们习惯于使用比喻和联想来赋予事物意义,例如将植物深埋的根系比作人类的无意识,但这种做法可能阻碍我们真正看见事物本身。借鉴诗人玛丽·豪和威廉斯的观点,核心论点在于,抵制隐喻、纯粹地描述和忍受事物本身,能让我们发现一种更直接、更深刻的诗意。最终,这是一种鼓励人们尝试的正念练习:放下联想,只是单纯地观察和记录。
偶然的观察点
在龙湖奇石园,注意力并未被奇石吸引,反而是一些微小的景象——水洼中倒映的天空和草地上的蚂蚁——引导了视线。最终,焦点落在一个被檵木覆盖的旧树桩上。
- 树桩的形态: 高约30-40厘米,树皮因腐化而碎裂,与木质部分离。
- 独特的结构: 它看起来不像一棵树,而是由许多树干紧紧挤抱在一起形成的。
- 主观的联想: 这种形态让人联想到一座纪念碑,不是为了纪念一棵树,而是为了纪念一种拼尽全力的生命力。
苔丝跨过这些小小的水塘,倒映在里面的星星便从她眼前迅速地一掠而过。要不是在水里看见星星——宇宙间最广大的物体映在如此卑微的东西里面——她也就不知道它们在她头顶上方的天空中闪烁。
从根系到心灵
植物隐藏在地下的根系远比地面上的部分更为广阔和复杂,它们为了生存而肆意生长。这种“同时活在两个世界”的特性,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人类的心灵。
- 可见与不可见: 人们通常只关注植物在土地以上的部分,正如我们大多只留意到自己意识层面的思想。
- 深层的力量: 而植物深扎的根系,就像人类广阔的无意识,其中蕴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容和力量。
描述的困难与陷阱
当尝试客观描述这个树桩时,语言显得苍白无力。
树皮表面粗糙,有一点一点的白色疙瘩,让我想起蟾蜍。
这种描述的局限性在于:
- 依赖比喻: “像蟾蜍”这样的比喻对于没见过蟾蜍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 缺乏独特性: “粗糙”几乎可以用来形容所有树皮。
- 忽略了客观细节: 为了快速赋予意义,我们常常跳过对事物形态、结构的纯粹描述,直接采用拟人或比喻的写法,例如用“紧紧挤在一起”代替对树干生长方式的详细说明。
正如作家南茜·罗斯·胡格所说,我们或许需要一套全新的语言来描述自然,但更重要的是持续、整体的观察,而不是仅仅依赖某个孤立的特征。
抵制隐喻:真正地忍受事物本身
我们常常觉得,必须为观察到的事物赋予更深刻的意义,才能让它“值得记录”。然而,美国诗人玛丽·豪(Mary Howe)向她的学生提出了一个挑战性的练习:记录10次对现实世界的观察,但不使用任何比喻。
不知何故,仅仅记录和描述一杯水是不够的。有一种感觉是,为了让我们的观察值得记录,我们必须把它提升到更有意义的形式。抵制隐喻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你必须真正地忍受事物本身。
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斯(William Carlos Williams)的著名短诗《红色手推车》正是这种理念的典范。
- 那么多东西
- 依靠
- 一辆红色
- 手推车
- 晶莹闪亮于
- 雨水中
- 旁边有几只
- 白鸡
这首诗没有直接表达任何“意义”,但通过纯粹的白描,将红与白、动与静、清晰与模糊等元素并置,诗意在事物本身中自然浮现。
一种可以尝试的练习
尝试玛丽·豪的练习,不仅可以用于写作,也可以作为一种正念练习。在日常生活中,觉察自己使用比喻的频率,然后试着仅仅是单纯地观察与客观地描述。
就像最后对树桩旁那棵檵木的观察:它的叶子很小,颜色从嫩绿到深绿,变化是从叶脉开始的。尽管脑海中浮现出好几个比喻,但最好的选择是——就此打住,让它就是它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