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粹右翼的无聊理论
关于右翼民粹主义兴起的普遍解释常常聚焦于经济因素,但一个更直接的原因是,主流政治精英在文化议题上的立场与大量选民脱节。研究表明,在移民和犯罪等问题上,议员普遍比民众更为左倾,形成了一个“代表性缺口”。这个缺口为德国另类选择党(AfD)和特朗普等民粹右翼势力提供了崛起的空间。为了维护民主稳定,结论是主流政治家需要更务实地回应选民在文化上的真实诉求,而不是将这些议题完全让给威胁民主制度的威权主义者。
一种更简单的解释
许多理论将右翼民粹主义的兴起归因于去工业化或自由贸易等经济问题。然而,一个更简单的解释是:在大多数西方国家,有相当一部分公众认同右翼的文化政治。
- 特朗普的崛起就是一个例子。他在2015年共和党初选时,其在移民和犯罪问题上的强硬立场,比共和党领导层更能引起普通选民的共鸣。
- 研究人员自身多为左翼,他们更倾向于相信经济政策的左倾转向能赢得民心,而不太愿意接受回归克林顿/布莱尔时代那种更务实的政治路线可能有效。
一篇新的研究论文打破了常规,严肃探讨了欧洲民粹主义政党可能只是在简单地回应选民需求。
“代表性缺口”的实例
研究数据显示,在经济政策和堕胎等大多数议题上,欧洲议员和民众的意见分布基本一致。然而,在移民和其他文化议题上,情况则完全不同。
以德国为例,2013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关于是否应让移民变得更困难的问题:
- 不仅是左翼政党,就连当时的保守派基民盟(CDU)的立场都比普通选民的中位数要更偏向左翼(支持移民)。
- 这为德国另类选择党(AfD)的崛起创造了绝佳机会,他们以极端限制移民的立场,填补了主流政党留下的巨大政治真空。
- 许多前保守派选民感到被背叛,他们认为自己只是想回到过去主流的移民政策,却被贴上了“新纳粹”的标签。当主流政党不提供他们想要的政策时,他们只能选择极端政党。
一个系统性的问题
这种代表性缺口并非德国独有,而是普遍存在于几乎所有欧洲国家。
研究发现:“无论是普通公民、选民、党员、男性、女性、受教育者、未受教育者、富人、穷人、老人还是年轻人,其平均文化观念都比他们国家的议员平均水平更保守。”
具体来看,议员与选民的立场差异主要体现在:
- 经济议题: 代表性缺口很小。议员们在再分配等问题上很好地代表了选民的偏好。
- 文化议题: 代表性缺口巨大。
- 移民问题: 大量选民希望大幅减少移民,但几乎没有议员同意。
- 刑事惩罚: 民众中存在大量要求对罪犯处以更严厉刑罚的呼声,而大多数议员持温和或偏左的看法。
- 传统价值观: 在关于“女性应为家庭减少有偿工作”或“学校应教导孩子服从权威”等问题上,民众的看法多种多样,但议员中几乎无人持有非常保守的观点。
民粹主义的困境
右翼民粹主义运动常常与一些令人不安的特质联系在一起,例如领导人漠视规则、与极端组织有染、散布阴谋论以及对民主制度本身的敌意。
这里的核心问题是:尽管对移民、犯罪或性别角色的右翼观点本身不一定等同于威权主义,但它们确实更容易吸引持有不自由观点和威权心态的人。
如果所有支持民主制度的精英都拒绝提供选民想要的移民和犯罪政策,那么选民最终会从更危险的人物那里获得这些政策。
政治的真正使命
代表性缺口的形成,部分原因在于许多中左翼人士认为某些文化问题已超出了政治谈判的范畴。这种缺乏务实精神的做法,在过去10-15年里加剧了民主的动荡。
- 比尔·克林顿曾在竞选时主张延长刑期和扩大死刑适用范围,这使他赢得了选举,并在此基础上推进了许多进步议程。
- 巴拉克·奥巴马也曾在同性婚姻问题上采取过策略性回避。
如果正派人士因为文化价值观的分歧而选择排斥一部分选民,那么最终结果就是让不正派的人赢得选举。仅仅依靠经济民粹主义来应对这一挑战是行不通的。战胜威权主义的唯一方法是通过真正的民主政治——即需要民选官员认真履行职责,代表选民真实的价值观,而不是把权力拱手让给那些蔑视民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