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 Robison:科技圈鼻祖

18世纪苏格兰科学家约翰·罗比森通过其著作《对欧洲宗教与政府的阴谋证据》开创了现代阴谋论。该书表达了他对共济会和光明会等秘密社团的恐惧,认为这些由无神论者和全球主义者组成的团体意图颠覆现有秩序。这种思想深刻影响了后世,并与今天彼得·蒂尔等科技精英所展现的右翼偏执思维一脉相承,揭示了当代政治中分裂和自我毁灭的趋势。

“科技圈鼻祖”的诞生

约翰·罗比森(John Robison)是18世纪一位才华横溢的苏格兰学者,他精通机械工程,是那个蒸汽机和现代化学诞生的时代里最早的“科技精英”之一。然而,他留给后世最深远的影响并非科学成就,而是一本名为《对欧洲所有宗教与政府的阴谋证据》的书。

这本书让他成为了现代阴谋论的先驱,也让他与当代的科技圈大佬们,如彼得·蒂尔埃隆·马斯克大卫·萨克斯等人有了精神上的联系。这些人共同的特点是:

    • 智力上的优越感:相信自己是房间里最聪明的人,因此有权对任何领域发表看法,即使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比如政治。
    • 从技术专家到政治评论员:将自己在某一领域的成功,过度延伸到对社会和政治的宏大叙事中。

现代右翼议程的蓝图

罗比森的著作几乎是现代共和党激进议程的第一个完整版本。书中列举了至今仍很熟悉的各种偏执观点:

    • 对“世界公民”概念的警惕。
    • 对“深层政府”间谍的恐惧。
    • 对自由派记者(他称之为“涂鸦害虫”)和法官的敌视。
    • 担心财富被重新分配。
    • 崇尚传统家庭,反对受法国影响的“女性解放”。

罗比森甚至指控富有的法国无神论者为了寻找“生命本源”,从贫穷的父母那里购买活着的孩童进行大脑解剖。这可以说是现代“披萨门”阴谋论的早期雏形。

矛盾的学者与间谍

尽管罗比森在政治上表现出极端的偏执,但他本人却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他是苏格兰启蒙运动中的重要人物,也是亚当·斯密的朋友,曾向詹姆斯·瓦特建议将蒸汽用于机车。讽刺的是,这位极力反对“全球主义者”的爱国者,曾为俄国的叶卡捷琳娜大帝担任军事顾问,并帮助俄国非法获取英国技术,促成了其对克里米亚半岛的吞并。

他开创了一种持续至今的政治哲学:存在一个由知识分子、社会主义者和其他“反爱国主义者”组成的隐形国际势力,他们为了权力和财富,试图废除基督教并颠覆欧洲各国政府。

经久不衰的偏执风格

罗比森的书一经出版便成为畅销书,其影响力持续了数百年,深刻塑造了美国的右翼政治思潮。

    • 它直接催生了美国的反共济会党一无所知党本土主义运动。
    • 它影响了后来的麦卡锡主义约翰·伯奇协会(其创始人深受该书启发,特朗普的父亲也曾向该组织捐款)。

耶鲁大学历史学家理查德·霍夫施塔特在分析“美国政治中的偏执风格”时,也将其源头追溯至罗比森的著作,并将其特征概括为“过热、多疑、好斗、自大和末日论”。

无法摆脱的循环

阴谋论思想最大的讽刺在于它最终会反噬自身。

    • 罗比森的背叛:他本人曾是共济会成员,后来却成为其最激烈的批评者。
    • 现代的内讧:今天的右翼内部也充满了类似的斗争。例如,曾经的特朗普支持者反过来指责他“背叛美国”;孤立主义者与主张干预的新自由主义者相互攻击,并指责对方被“深层政府”控制。

一个极具代表性的例子是,右翼亿万富翁彼得·蒂尔在参加被阴谋论者视为“秘密阴谋集团”的彼尔德伯格会议时,被另一位右翼记者追问他与监控项目和爱泼斯坦的关系。蒂尔在保镖的护卫下仓皇逃离。

无论你站在多右的立场,总会有一个更右翼、更偏执的人将你视为敌人。这种恐惧没有尽头。

罗比森是一位复杂的历史人物,他既是推动科学进步的天才,也是散播社会仇恨的偏执狂。他一生中唯一真正的技术创新是发明了警报器(Siren)。这或许是一个恰当的隐喻——他两百多年前拉响的警报,至今仍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