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ia Gaspar谈废除监狱与与在押群体共事的高风险

艺术家玛丽亚·加斯帕尔通过她的艺术项目，特别是《消失的监狱》，探讨了废除监狱这一复杂议题。她利用在监狱照片上打孔的方式，象征性地“消解”这些压迫性建筑，并邀请公众参与这一过程，共同想象一个没有监狱的未来。加斯帕尔强调，与被监禁群体合作是高风险的，必须基于关怀、同理心和权力分析。她认为，艺术能够成为一种政治和治愈的工具，打破隔阂，促进对话，并最终推动社会走向一个更加公正和充满希望的未来。

让监狱“多孔化”的艺术实践

玛丽亚·加斯帕尔在疫情期间无法进入监狱教学，便开始在家里探索如何通过艺术回应这个僵化、封闭的系统。她开始打印自己多年来拍摄的库克县监狱及伊利诺伊州所有监狱的照片。

• 实验过程：她使用手边的工具，如打孔器，在这些监狱的图像上打孔。
• 视觉效果：她发现，这些孔洞和缺口本身形成了新的形态，让原本坚固的监狱图像变得“多孔”。
• 核心理念：这个行为就像一首“擦除诗”，通过物理上的移除，象征性地解构和消解监狱的存在。

这个项目最终发展为对全美国所有监狱、拘留中心图像的“多孔化”处理，旨在探讨监狱系统如何让特定人群（主要是黑人和棕色人种社区）从社会中“被消失”。

“我好奇的是，用一张照片，通过物质手段，让这个静态、刻板的地方变得多孔，会是什么样子。”

与被监禁者合作的高风险与责任

与被监禁社群合作或围绕监禁议题创作，是一项高风险工作。它不同于艺术家在工作室里与一个静态物体打交道。

加斯帕尔认为，艺术家必须带着深思熟虑和开放的心态，但更重要的是，必须进行权力分析。在与治安部门、社会活动家和被监禁者等多方合作时，艺术家需要清晰地认识到其中复杂的权力结构和等级制度。

“你必须记住，你是在处理人们的生命和生活经历，必须给予最大的关怀。你不能为了心血来潮而去冒险，不能损害那些身处最脆弱境地的人——那些在牢笼之后的人。”

同时，艺术也需要保持其颠覆性、大胆和充满欢乐的本质。挑战在于，如何在充满限制和不稳定的监禁环境中，为合作者创造一个既有创造力又能滋养心灵的条件。

邀请公众参与：想象一个没有监狱的世界

《消失的监狱》项目通过名为“打孔派对”的公共活动，邀请所有人参与到废除监狱的对话中来。这并非要求参与者必须支持废除论，而是提供一个开放的参与入口。

活动流程通常包括：

• 引导性提问：主持人会提出一些问题，如“想象自由。它尝起来、听起来、感觉起来像什么？”
• 具身性体验：参与者亲手用打孔器在监狱照片上打孔，每一个孔都代表着他们希望看到的东西，比如爱、喜悦或社区。
• 集体创造：这个过程将一个抽象的政治理念转化为一种具体、可触摸的集体行动，让人们共同想象一个替代监狱的未来。

加斯帕尔收集所有打孔后产生的碎屑，并计划将它们堆肥，让新的生命从中生长，象征着破坏后的转化与重生。

治愈必须与政治挂钩

在加斯帕尔的实践中，触觉和身体的参与至关重要。在一个禁止触摸的环境（监狱）里，通过指尖的轻微接触进行表演，本身就成了一种充满力量的连接。这种具身性的体验让艺术超越了表面的图像和语言。

一名曾参与其项目的在押人员说，这个项目是如此具有变革性，以至于“连狱警手上的镣铐都脱落了”。这揭示了监禁系统不仅压迫被囚禁者，也同样压迫着系统内的工作人员。

最终，加斯帕尔认为，任何关于“健康”或“治愈”的讨论都不能脱离政治。

• 治愈与斗争：治愈必须植根于对个人、社区乃至整个城市所面临的各种斗争的认识。
• 废除论是过程：废除监狱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个持续学习、重新学习、相互问责、同时又充满爱与希望的过程。
• 希望与行动：尽管现实残酷，但人们正在认识到这是一个更广泛的系统性问题。我们需要互相保护，互相照顾，共同为变革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