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派文凭主义的黄昏

本文探讨了专家和机构权威在政治领域日益衰落的问题。文章认为，学术证书和专家意见常被当作政治工具使用，但其信誉因一系列错误而受损。这些错误包括将政治目标强加于非政治领域、将特定领域的准入门槛误认为客观结论，以及重视权威的“表象”而非事实依据。最终，文章提醒政治参与者，必须重新审视这些工具的有效性，因为真正的权威源于知识和技能，而非官方认证。

政治游戏中的“权威”武器

政治生活有时被简单地看作一场台球游戏：使用可靠的工具（如政策、权威意见）来预测和控制结果。然而，现实远比这复杂。一个例子是，前 MSNBC 主持人基思·奥尔伯曼曾愤怒地建议，宾夕法尼亚大学应该撤销特朗普的学位，以此作为一种政治打击手段。

这个想法暴露了一种观念：将学术机构及其证书（credential）视为政治斗争的武器。

在自由派的政治博弈中，像宾夕法尼亚大学这样的机构扮演着双重角色：

• 权威的分析者：这些机构里的专家被认为是能够权威解读世界的人，他们会告诉公众选举结果的预测、何为“微歧视”，或者是否应该戴口罩。
• 权威的工具：专家意见本身也成为一种政治武器。你可以通过引用专家来赢得辩论，而你的对手则没有。

这种模式的核心是证书，它赋予了某些人和机构一种“官方”地位。对“假新闻”和“错误信息”的担忧，本质上常常是对非官方信源正在淹没官方信源的焦虑。

专家权威是如何出错的？

公众对专家和官方叙事的信任度下降，并非没有原因。这背后是一些反复出现的典型错误。

专家和官方叙事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没有一个根本性的答案。

• 混淆政治与非政治领域：一个常见的错误是将两者混为一谈。例如，学术界的科学家在申请科研经费时，被要求从“多元、公平、共融”等政治目标来阐述其研究（如理论物理学）的益处。反之，纯粹的政治活动（如2020年的抗议）却可能被冠以“公共卫生”这种非政治的专业名义来推荐。

• 混淆准入门槛与研究结论：另一个错误是，将成为专家的前提条件误认为是客观的研究成果。例如，研究种族或性别问题的学者可能会基于其权威身份发表相关言论。但任何可能反驳这些言论的人，或许早已在学术筛选中被淘汰。因此，他们的证书并没有给其言论增加额外的分量。正如诺姆·乔姆斯基所言，这形成了一个要求特定观点的“世俗神职阶层”。

• 制造权威的“表象”：权威的光环有时可以通过非常肤浅的方式制造出来。例如，特朗普当选后广为流传的“媒体偏见图表”。这张图看起来非常科学，将媒体按“可靠性”和“政治立场”排列，使得中间派媒体（如路透社、纽约时报）看起来最可靠。

  • 然而，这张图表的制作方法缺乏严谨的数据支持，主要依赖少数人对文章的主观评分。
  • 它的说服力并非来自真实的数据，而是因为它看起来像是基于硬数据的产物。它看起来很“官方”。

真正权威的基础

在一个充满批判性思维的社会里，我们应该先是因为信任某些事物，才赋予它们“官方”地位；而不是因为它们看起来“官方”，我们才去信任它们。

如今，“官方叙事”面临着多重挑战，从社会科学的“可重复性危机”到记者放弃客观性原则，再到政府的各种失当行为。

归根结底，专家必须是拥有非凡知识或技能的人，但我们对卓越的尊重及其识别能力都在减弱。

就像电影《教父》里的情节，柯里昂阁下提醒毒贩索洛佐，他口袋里的政客朋友如果知道他的生意是毒品，就不会那么友好了。同样，如果专家和官员的行为不符合其角色要求，他们也会失去其权威性，证书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政治中存在一种不确定性：我们用来实现目标的工具，在我们使用它的过程中本身也在发生变化。像奥尔伯曼这样的自由派人士在准备下一次出击前，或许应该先停下来，想一想自己的武器库里还剩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