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该不该押注GDP？

弗朗西斯·福山认为，自由主义的理想是为多元化社群提供一个共存平台，让人们自由结社。然而，现实中只有少数群体（如阿米什人）成功建立了强大的独立社群。文章指出，大多数人未能脱离主流文化的主要障碍是经济压力，因为追求特定的生活方式需要摆脱常规工作。因此，文章的最终结论是，物质富裕并非社群的对立面，反而是其催化剂。未来若能实现普遍基本收入等经济变革，人们将有更多自由去构建有意义的社群，从而化解现代社会的意义危机。

自由主义与社群的理想

根据福山的观点，自由主义并非要削弱所有社群，而是旨在提供一个框架，让人们可以自由地与志同道合者结合，形成强大的公民社会。

自由主义的本质不是要成为一个强大的社群，而是要成为一个能让各种社群成长的平台。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紧密社群，这胜过非自由主义——在那种情况下，最多只有一个群体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社群，而其他人则会受到排挤。

理论上，这是一个完美的答案。但在实践中，这个理想真的实现了吗？

现实中成功的强社群案例

现实是，大多数人只是在消费主流文化，并未真正建立起紧密的社群。不过，仍然有一些例外，它们证明了建立强社群的可能性：

• 阿米什人 (Amish): 他们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紧密社群中，拥有强大的反主流文化价值观，并严格控制技术和意识形态环境。
• 极端正统派犹太人和摩门教徒: 将大量同信仰的人聚集在一起，有些群体甚至仍主要使用意第绪语，使其几乎不受主流文化影响。
• 自由州项目 (Free State Project): 约两万名自由意志主义者相约移居新罕布什尔州，试图建立一个自由主义天堂。
• 虔诚的基督徒: 许多基督徒的社交圈围绕教会展开，他们有自己的学校、媒体和社区支持系统。
• LGBTQ 社群: 拥有自己的平行社会，包括专属的社交圈、酒吧、约会网站、社区规范，甚至旗帜。

尽管存在这些例子，但它们加起来可能还不到美国人口的 10%。

为什么多数人做不到？

大多数人似乎对主流文化并不满意，但为什么他们不与志同道合者一起“脱离”呢？

最佳猜测是金钱。

如果你足够坚定，可以像早期的开拓者一样，在森林里挨饿。但对大多数人来说，钱是建立新社群的关键。以“理性主义者”社群的经验为例，金钱在三个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

• 自然聚集: 许多人在科技行业工作，自然而然地聚集在旧金山湾区，无需刻意协调。
• 资金支持: 有足够财力的人可以自主选择居住地（比如住得很近），并共同资助社群项目。
• 解放劳动力: 一些人赚的钱足以支持其他人全职或兼职从事社群建设工作，使社群不必让每个人都追求收入最大化。

如果资金更充裕，他们本可以走得更远，但建造城镇是昂贵的，而且并非人人都能远程工作。

物质富裕是社群的催化剂

那些以紧密社群为核心政治诉求的人，常常嘲笑那些追求物质富裕的人。但这两者或许是互补的目标。我们拥有的物质财富越多，我们就越有能力建立紧密的社群。

“穷到无法离开”和“富到可以去任何地方”是建立社群的两种不同策略，而自由主义更适合后者。

有人担心，技术奇点之后，即使我们避免了灾难，也会陷入一种“意义危机”——人们靠着普遍基本收入（UBI），在精神荒原上消费无聊的内容。

但乐观的看法是，如果这种生活真的那么糟糕，为什么不加入阿米什人或类似的社群呢？现在的障碍是经济因素。大多数人必须从事普通工作，这阻止了他们奔赴理想中的社群。如果用后奇点时代的经济关系（如 UBI）取代现有模式，新的选择就会出现，人们将有能力去创造自己认为最优的社群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