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帝国终有落幕时

这篇文章探讨了美国科学界可能面临的衰退，以前苏联科学家罗阿尔德·萨格迪耶夫的亲身经历为引子，他曾目睹苏联科学因政治干预和资金匮乏而崩溃。文章指出，美国政府削减科研经费、对外国科学家设置壁垒等政策，正导致科研人才流失，这与纳粹德国和苏联等科学帝国衰落的历史模式相似。尽管美国的科研体系因其私营部门的活力而具有韧性，但对基础研究支持的削弱，可能使其丧失全球领先地位。最终，科学知识本身会继续在全球范围内发展，但美国的科技创新和经济竞争力将因此受损。

一个科学帝国的衰落预警

前苏联科学家 罗阿尔德·萨格迪耶夫 见证了苏联科学从辉煌走向衰败的全过程。他回忆，即使在苏联太空计划震惊世界的鼎盛时期，腐败和意识形态的侵蚀也已像慢性毒药一样蔓延。

• 意识形态干预： 斯大林要求科研必须符合其意识形态，物理学家甚至要批判量子力学的测不准原理，因为它与马克思主义相悖。
• 任人唯亲与资金短缺： 萨格迪耶夫担任苏联空间研究所所长时，机构资金紧张，许多职位被没有科学背景但有政治关系的人占据。
• 人才流失： 随着国家科学未来的黯淡，最有才华的同事开始陆续离开苏联，其中许多人前往当时对全球科学家最具吸引力的美国。

萨格迪耶夫如今已 92 岁，他再次目睹一个伟大的科学强国陷入衰退。作为一个美国人，看到科学家们被迫离开，他感到心痛。

历史正在美国重演？

萨格迪耶夫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许多美国科学家也感受到了相似的危机，他们认为本届政府正在对美国科学进行一场“有控制的拆除”。

当前美国科学界面临的主要问题包括：

• 不受欢迎的外国人才： 外国研究人员在美国感到不受欢迎，他们受到监视和骚扰，政府也让研究机构更难招收他们。
• 严重的预算削减： 政府提议大幅削减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国家卫生研究院（NIH）和美国宇航局（NASA）等关键科研机构的预算。
• 政治干预学术： 专家科学顾问委员会被解散，政府甚至要求所有联邦资助的研究必须符合更高的“严谨性”标准，否则将由政治任命者进行“纠正”。

“近期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四分之三的美国科学家 正在考虑离开这个国家。”

这一趋势为其他国家创造了前所未有的人才招募机会。中国正在积极招募他们，欧盟、挪威、法国和德国的马克斯·普朗克学会等也纷纷设立专项资金，吸引心灰意冷的美国科学家。

科学衰落的历史模式

历史上，科学帝国的衰落并非总是因为外部入侵或自然灾害，有时是文明主动放弃了自身的科学优势。

• 西班牙宗教裁判所： 在 17 世纪，对科学家的迫害和思想禁锢，导致西班牙在科学革命中几乎毫无建树。
• 苏联生物医学的自我毁灭： 斯大林扶持不相信孟德尔遗传学的李森科，清洗了数千名生物学家，并禁止了遗传学研究，使苏联在分子生物学领域落后了一代人。
• 纳粹德国的“科学自残”： 希特勒对犹太教授的清洗，导致大量顶尖科学家（如 爱因斯坦、冯·诺依曼）逃往美国。这些流亡的科学家不仅帮助盟军赢得了战争（例如开发雷达和原子弹），也直接将世界科学的中心从欧洲转移到了美国。

在很短的时间内，科学的重心就横跨大西洋完成了迁移。

失去领导地位的代价

与苏联不同，美国拥有强大的私营部门和慈善机构，可以缓冲政府资金削减带来的部分冲击。因此，美国科学不太可能经历苏联式的迅速崩溃。

然而，这种转变的后果依然严重：

• 研究方向的扭曲： 私营企业研发通常专注于有直接商业前景的短期项目，而耗资巨大、耗时数十年的基础科学研究（如太空望远镜或粒子对撞机）将会被忽视。
• 人才断层： 年轻人会开始认为科学在美国不再像过去那样受到重视，这可能导致“整整一代人”的流失。
• 国家竞争力下降： 如果美国不再是世界科技超级大国，其技术领域的创造力将受损，最终损害的是美国自身的经济和创新能力。

科学本身是全球性的，知识的火种不会熄灭。一个国家的退出只会伤害其自身。世界的科学格局可能会重回 19 世纪英、法、德竞争的多极化时代，或者，中国可能会成为 21 世纪中叶的主导力量。无论如何，自然的奥秘将继续被揭示，只是揭示它们的人可能不再主要是美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