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能否靠他逆风翻盘？

哈佛大学校长艾伦·加伯正面临双重危机：一方面，他坚决反击特朗普政府以反犹主义为由切断数十亿美元联邦资金的威胁，捍卫学术自由；另一方面，他努力改革哈佛内部，解决校园中的反犹偏见、思想僵化和自我审查问题。加伯这位本不愿担任校长的“看守人”，如今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他必须在维护机构生存与坚守学术独立之间找到一条出路，以决定这所精英大学的未来。

一封午夜的最后通牒

哈佛大学校长艾伦·加伯收到了一封来自特朗普政府的电子邮件，其要求远比预想的更为严苛。邮件威胁称，如果哈佛不服从，将面临失去近 90亿美元 联邦资金的风险。这笔资金占大学运营预算的11%，一旦失去，将导致裁员、项目中断和实验室关闭。

政府提出的要求包括：

• 审查教师的学术成果是否存在抄袭。
• 允许对哈佛的“观点多元性”进行审计。
• 削减那些“更致力于行动主义而非学术”的教职员工的权力。

这封邮件的措辞直白而强硬，仿佛哈佛是一个需要被驯服的流氓政权。它威胁要瓦解政府与学术界几代人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

面对这种压力，哈佛大学的理事会一致决定予以反击。他们认为，试图安抚特朗普政府是徒劳的，唯一的选择是正面回击。

一位临危受命的校长

艾伦·加伯并非典型的斗士。他是一名医疗保健经济学家和医生，性格沉稳、行事有条不紊，倾向于妥协。他本无意成为校长，但在前任校长克劳丁·盖伊因处理反犹问题不当和抄袭指控而辞职后，他作为教务长临危受命。

有趣的是，尽管他被外界视为反特朗普抵抗的象征，但加伯本人在很大程度上认同右翼对高等教育的部分批评。他认为，精英大学的合法性危机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造成的。

“他知道精英高等教育正遭受合法性危机，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其自身造成的，因为它为那些将其讽刺为傲慢和特权的人提供了素材。”

作为校长，加伯的首要任务之一是解决校园内部的 思想僵化 和 自我审查 问题。

校园内部的困境

加伯在担任教务长期间就已察觉到，校园正在失去进行艰难政治对话的能力。

• 自我审查： 学生们越来越难以谈论有争议的话题，尤其是在种族和身份认同等问题上。一项大学调查显示，45%的师生在课堂上分享对敏感话题的看法时感到不安。
• 思想封闭： 学生倾向于妖魔化意识形态上的对手，而不是进行开放的辩论。对以色列的激烈批评常常演变为排斥和孤立持不同意见者。
• 反犹偏见： 10月7日哈马斯袭击后，34个哈佛学生团体发表声明，将责任完全归咎于“以色列政权”，引发了对校园反犹主义的广泛谴责。加伯亲耳听到以色列学生讲述他们如何因国籍而被排斥和回避。

“这是一种尤其具有腐蚀性的歧视形式。”

加伯认为，这些问题的根源在于哈佛偏离了开放探究的核心使命，过于强调“情感安全”，而牺牲了“智力风险”。

改革与抵抗

成为校长后，加伯开始采取措施，试图恢复校园的 思想多元性。

• 重要任命： 他提拔了哈佛为数不多的著名保守派人士约翰·F·曼宁担任教务长，这是一个象征性的突破。
• 成立工作组： 他启动了多个工作组，分别研究反犹主义、反穆斯林偏见以及校园的智力探究状况。
• 改变政策： 禁止大学就政治事件发表官方声明，并在本科申请中增加了新题目，要求学生描述与他人就某个观点产生严重分歧的经历。
• 处理抗议： 在处理校园内的亲巴勒斯坦抗议营地时，他通过谈判避免了警力清场，但坚持对违反校规的学生进行纪律处分。

无法摆脱的困境

尽管加伯努力在内部进行改革，但来自特朗普政府的外部压力却不断升级。在哈佛拒绝屈服后，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报复措施：

• 停止拨款： 国家卫生研究院和国防部等机构终止了与哈佛的研究合同。
• 启动调查： 教育部、平等就业机会委员会等机构对哈佛展开了多项调查。
• 公开威胁： 特朗普公开表示要撤销哈佛的免税地位，并限制其国际学生入境。

如今，加伯陷入了一个 极其困难的境地。他必须在两个相互冲突的重任之间做出选择：一方面要保护大学的研究引擎和正常运作，这意味着可能需要与政府达成某种妥协；另一方面要捍卫学术自由和机构独立，避免开创一个让自由制度崩溃的危险先例。

这位本质上的自由制度主义者，正领导着一场捍卫自由主义的双线战役。如果哈佛无法战胜自身的内部问题，或无法捍卫其独立性，它将证实最严厉的批评，并可能永远无法重拾其在美国社会中曾经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