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投资驱动,光说不练可不行

拜登政府的气候政策以《通胀削减法案》为核心,采取了投资驱动的策略,旨在通过补贴清洁能源来推动绿色转型,而非通过提高化石燃料价格来限制其使用。这种方法本身设计巧妙,并未引发大规模的政治反弹。然而,该策略的失败根源在于民主党内部未能全力支持这一方向,反而同时推行限制化石燃料生产和消费的强制性监管措施。这些监管措施,如限制燃气灶和燃油车,引发了强烈的公众抵触,最终带来了巨大的政治风险,却未能实现实质性的气候效益。结论是,如果能坚定地执行投资导向的政策,气候行动本可以更成功。

一种设计良好但结果令人失望的策略

民主党在拜登时代将气候变化作为立法议程的核心,其标志性政策是《通胀削减法案》(IRA)中的投资导向策略。

    • 核心思路:放弃提高化石燃料价格的传统“定价”模式,转而投入数千亿美元,通过税收抵免等方式加速清洁能源技术的研发和部署。
    • 政治考量:这种方法旨在避免2009年碳交易计划(Waxman-Markey)那样的政治失败。事实上,IRA本身确实没有像奥巴马医改那样激起类似“茶党”运动的强烈反弹,这在政策设计上算是一个显著的成就。
    • 最终结果:尽管初衷良好,但该策略并未实现预期目标。随着共和党重新掌控政府,IRA的大部分能源支出被废除。

气候政策的核心分歧

在“碳定价”策略被普遍认为政治上行不通后,反对者内部其实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而民主党未能正视这一深层分歧。

    • 技术投资派:认为不应试图让传统能源变得更贵,而应专注于科技创新,让清洁能源变得更便宜、更具吸引力。
    • 强制监管派:认为碳定价是为化石燃料行业继续污染大开方便之门,主张应通过监管法令直接关停该行业。

民主党的问题在于,他们试图同时推行这两种互不兼容的策略,既进行大规模投资,又采取强硬的监管手段,导致政策的内在矛盾。

摇摆不定:拜登政府的矛盾做法

拜登政府虽然将投资策略作为其议程的核心,但在实际行动中却显得犹豫不决,似乎并未真正信奉这一选择。他们常常将IRA视为对党内温和派(如乔·曼钦)的妥协,而非一项值得骄傲的政策成就。

这种矛盾体现在一系列决策中:

    • 言行不一:一方面批准阿拉斯加的“威洛”石油开采项目,另一方面却又高调宣布“暂停”液化天然气(LNG)出口终端的审批,试图以此安抚环保活动家。
    • 缺乏担当:政府从未理直气壮地为增加美国石油产量的决策辩护,也未全力推动为配套IRA投资所必需的“许可改革”。
    • 信息混乱:这种政策上的“精神分裂”导致政府无法向选民清晰地解释其能源政策。在选民最关心生活成本的时候,民主党却受困于环保运动的条条框框,无法有效沟通。

“一个部门的人在参加公共土地管理的会议,而另一个部门的人在参加制裁执行的会议,他们基于不一致的前提做出了决定。总统从未让这些团队保持一致。”

真正引发反弹的“家电战争”

与IRA的税收抵免政策相比,真正激起民怨的是针对家用电器的监管措施。

    • 燃气灶禁令:关于禁止燃气灶的讨论引发了巨大的政治反弹,尽管最初只是官员的提议,但纽约州等地确实出台了新建筑禁用燃气灶的法律。
    • 汽车禁令:环保组织大力推动加州禁止销售燃油车的权利,这一政策在多年间明显激起了越来越大的反对声浪。
    • 日常用品:关于洗碗机、洗衣机能耗和水耗的规定,以及对塑料吸管的禁令,虽然看似事小,却让许多人感到自己的生活方式受到了不必要的干涉。

这些监管措施带来的影响是:

百分之百的政治痛苦,换来零分的实质收益。 它包含了所有基于定价策略的缺点(引发民怨),却没有带来任何税收收入的优点。

最终,投资策略的失败并非因为它本身有错,而是因为决策者缺乏真正贯彻到底的决心。如果当初能全心全意拥抱投资和创新的道路,而不是用强制监管来制造不必要的政治摩擦,气候政策的成果本会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