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是怎么炼成的

本文通过分析皇家学会、Dischord Records 和游击队女孩这三个案例,揭示了文化是如何通过长期、集体且多样化的行动形成的。文章提出了“元厂牌”(metalabel)这一核心概念,指出群体的协作力量远胜于个人单打独斗,它能帮助创作者摆脱孤独感,共同实现更深远的影响。

故事一:不轻信任何人的话

1660年,欧洲正处于转型的初期。在伦敦一所大学里,一群人在听完天文学讲座后决定成立一个俱乐部,致力于“增进自然知识”。他们的目标是通过实验来确立事实,而不是听从权威的观点。这个组织就是后来的皇家学会,其座右铭是:

“Take nobody’s word for it.” (不轻信任何人的话。)

这个团体开始资助研究、出版期刊,并在短短几年内取得了惊人成就:

    • 创立了同行评审制度。
    • 协助确立了科学方法
    • 支持了显微镜的发明,并发表了第一批显微镜图像。
    • 出版了牛顿的《原理》等科学史上的重要著作。

今天我们所熟知的“启蒙时代”,其根源很大程度上可以追溯到这个团体数百年间坚持不懈的集体工作。现代科学的基石,始于1660年那个秋天,一群人决定开始协作。

故事二:投票决定

时间来到1980年的华盛顿特区。一支青少年朋克乐队在解散后,手头攒下了600美元。他们面临一个选择:是平分这笔钱,还是用它来制作一张唱片?

最终,投票决定:制作一张唱片。

但他们很快发现,没有唱片公司,专辑就无法制作和发行。无奈之下,他们决定成立自己的厂牌——Dischord Records。在制作专辑的过程中,一个由乐队和乐迷组成的社群在他们周围逐渐形成。

Dischord Records 不仅发行音乐,还用卖唱片的钱买下了一栋房子,作为艺术家的创作基地。他们坚持的理念——平等、女权、反法西斯、反种族主义——不仅在华盛顿特区,更是在全世界范围内获得了广泛的认同和追随。通过坚守自己所热爱的亚文化,Dischord 不仅创造了伟大的音乐,也改变了文化的方向。

故事三:身为女性艺术家的“优势”

1985年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了一场号称汇集了“全球最重要当代艺术”的展览。然而,在148位男性艺术家中,只有13位女性,且没有有色人种艺术家。

一群艺术家试图通过传统抗议方式引起关注,但收效甚微。受挫后,她们决定改变策略,采取一种游击战式的思维。她们给自己取名为“游击队女孩”(Guerrilla Girls),并戴上大猩猩面具,使用化名,以确保公众的焦点是她们所提出的问题,而非她们的身份。

她们在夜里将海报贴满艺术馆周围,用无法忽视的数据直面艺术界的偏见。

艺术界无法再视而不见。

“游击队女孩”一举成名。在她们持续数十年的行动影响下,尽管远未达到平等,但艺术界对女性和有色人种艺术家的接纳程度确实得到了提升。

这些故事的共同点是什么?

这三个故事告诉我们文化是如何形成与发展的:

    • 文化并非一蹴而就,它需要时间和对话。 皇家学会的工作持续了数百年,Dischord 的影响力在成立十多年后才达到顶峰,“游击队女孩”的行动也已持续数十年。
    • 强大的文化力量源于一系列的活动,而非单一事件。 皇家学会出版了数百份期刊,Dischord 发行了上百位艺术家的音乐,“游击队女孩”则通过海报、书籍、展览等多种形式发声。
    • 文化变革往往是集体创作的结果。 这三个组织都不是个人项目,而是一群人为了共同的观点走到一起。这正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我们将这类组织称为元厂牌(metalabel)

元厂牌是一个发行俱乐部,由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组成,共同发布和支持反映他们共同观点的作品。它是一种能让群体长期存在、并发挥出远超个体成员力量总和的结构。

孤军奋战的创作者与群体的力量

作者分享了自己的亲身经历: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孤独的创作者,被困在“创作者经济”中,为了博取关注而感到空虚和绝望。直到他从 Dischord Records 的故事中受到启发,发现了“元厂牌”这一模式。

他开始与朋友和同行私下分享这个想法,并最终与一群人合作,将这个理念付诸实践。通过发现“元厂牌”的结构,那个孤军奋战的创作者成为了更宏大事业的一部分

记者亚当·柯蒂斯曾说:

“我们生活在一个将自己视为独立个体的世界。作为个体,你不会真正从权力的角度思考……但你看不见的是过去的人们更能看到的东西:当你们身处群体之中时,你们可以变得非常强大。你们可以改变事情。”

现代社会常常让我们陷入孤立的陷阱,认为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这些故事告诉我们,事实并非如此。当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观点聚集在一起时,我们能完成惊人的事业。

从个人体验来看,成为“元厂牌”的一员,意味着你不再是一个寻求认可的孤独创作者,而是与你尊重的同伴携手,为了一个共同的愿景而努力。你会在创造力、协作和情感上都感到更加强大。

作为个体,我们的力量有限。但在群体中,我们的力量会呈指数级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