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文·纽森大战“邻避族”

加州州长加文·纽森成功推动了住房和建筑法规的重大改革，特别是修改了长期以来阻碍发展的《加州环境质量法》(CEQA)。这一举措克服了其政治联盟内部的强大阻力，反映了美国自由主义内部一场深刻的代际和思想重组。这场斗争的核心是，支持增加住房供应的年轻一代和新自由主义精英，战胜了更注重维护地方控制和社区原貌的传统基层激进派。纽森的胜利表明，在关键政策领域，思想活跃的精英正逐步战胜旧有束缚，为解决住房等紧迫问题开辟了新道路。

住房改革的核心冲突

加文·纽森签署了两项法案，标志着加州住房政策的重大转变。改革的核心是限制《加州环境质量法》(CEQA) 的滥用，该法案自1970年颁布以来，常被用来拖延或阻止新的住房项目，尤其是在城市地区。

• 改革关键内容:
  • 豁免大多数多户型填充式住房项目。
  • 限制以环境为由提起诉讼的范围。
  • 为符合条件的项目简化审批流程。

然而，这一改革遭到了其传统政治盟友的激烈反对。超过100个环保团体联名致信，称其为“加州近代史上最糟糕的反环境法案”。有组织的劳工团体也进行了抗争，要求在改革中加入特定条款。

自由主义内部的两种声音

这场斗争暴露了自由主义内部的深刻分歧，一方是受 “富足心态” (abundance mindset) 影响、塑造精英话语权的 “支持住房派” (YIMBY)，另一方是更传统的基层激进派。

• 传统激进派: 这部分人更关心维持 地方控制 和所谓的 “社区特色”，即使这会牺牲住房的可负担性和可用性。他们的行动往往受旧有观念和身份认同驱动，与更广泛的政策辩论脱节。

• 新一代自由派: 年轻一代则面临着完全不同的现实。他们意识到住房成本已经失控。

  > 住房是他们这一代人在寻求建立生活时面临的一个根本性问题。

这种代际差异是理解这场冲突的关键。老一辈在担忧人口过剩和发展破坏自然的环境中成长，而年轻一代则迫切需要负担得起的住所。

精英话语与基层行动的脱节

右翼政治理论家柯蒂斯·亚文 (Curtis Yarvin) 曾用 “大教堂” (the Cathedral) 来形容西方社会中那个塑造舆论和政策的、非正式但强大的意识形态复合体。按照这个理论，一旦精英媒体和机构就住房问题达成共识，政客就应该迅速行动。

但现实并非如此。尽管主流媒体对 YIMBY 的支持声量远超反对者，改革仍然被长期拖延。这表明，“大教堂”的指令并没有顺利下达到自由派联盟内的各个组织。精英阶层的话语和基层激进团体的行动之间存在明显的 脱节。

“为善而善”的邻避主义者

反对住房改革的许多团体并非全国知名的组织，而是高度本地化的。他们可以被称为 “Curb Your Enthusiasm 式自由派”，其特点如下：

• 脱离现实: 他们往往对外部世界的新信息不感兴趣，固守着一些陈旧的叙事，比如“必须为保护环境做更多事”。
• 身份驱动: 他们的行动逻辑常围绕身份政治展开，或沉迷于向自己的社交圈进行 美德信号 (virtue signalling)。
• 阶层特征: 这部分人通常年长、富裕，有大量空闲时间投入到他们关心的本地事务中。

这些行动主义者虽然自认为是自由派，但他们的思想根植于上一代知识分子的观念，与当前自由派精英的讨论格格不入。他们才是进步的真正阻力，通过制造社会成本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狭隘利益。

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加州住房改革的成功表明，问题往往来自 “下层”，而非那些备受瞩目的精英话语塑造者。虽然《纽约时报》等精英媒体可以引领思潮，但真正为大多数左翼激进团体提供资金和支持的，却是这些思想僵化的“为善而善”的自由派。

从长远来看，那些真正参与思想辩论的人往往能在左翼内部取得胜利，但他们在短期内会面临来自基层行动主义者的巨大阻力。加文·纽森敢于动用自己的政治资本，挑战这个阶层并最终获胜。这不仅为解决加州的住房危机带来了希望，也为他未来的政治生涯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故事。